那只飞往西域的信鸽,最终坠落在了高昌国的边境驿站——信上关于李世民西征的消息,被高昌王的密探截获,也让江南的吏治暗局,多了一层无人察觉的关联。
扬州城的青石板路,被春雨打湿,泛着油亮的光。
房玄龄身着青布长衫,杜如晦裹着粗布短褂,两人混在熙攘的人群里,像极了寻常的江南客商。
他们身后跟着三名亲信,都扮作挑夫的模样,挑着空担子,看似闲逛,实则在仔细打量着街头的一切。
今年四十二岁的房玄龄,眉眼间带着文人的儒雅,却藏着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
三十七岁的杜如晦,性子更烈,手指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扬州城的街头,酒肆茶坊林立,商船在运河里穿梭,乍一看繁华得很。
可走进巷陌深处,这份繁华就碎了。
“咳……”
巷口的老槐树底下,一个老农坐在石墩上,捂着胸口咳嗽,面前摆着的一筐青菜,鲜少有人问津。
房玄龄走上前,蹲下身拿起一棵青菜:“老伯,这青菜怎么卖?”
老农抬起头,脸上满是皱纹,叹了口气:“三文钱一把,客官要是要得多,还能便宜些。”
杜如晦也蹲下来,递过一个铜板:“来两把。”
老农接过铜板,颤巍巍地给他们装菜,嘴里却忍不住嘟囔:“卖不出也没关系,反正这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房玄龄装作好奇:“老伯,瞧着扬州城挺热闹的,怎么还愁日子过?”
老农往地上啐了一口,声音压低:“热闹是他们官府的,苦的是咱们百姓!朝廷定的赋税本就不轻,州官大人还额外加了盐税、茶税、船税,林林总总十几项,咱们种一年地,收成全交了税,还不够填官府的窟窿!”
“还有这等事?”房玄龄皱起眉,“朝廷早就明令禁止地方加税,扬州州官竟敢违抗?”
老农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才凑近道:“客官是外乡人吧?这扬州州官是宰相宇文士及的表侄,有京城的大树撑腰,谁敢管?他手下的差役,更是凶神恶煞,交不起税的,要么被打,要么就卖儿卖女抵税!”
杜如晦的手猛地攥紧了短刀,被房玄龄用眼神制止。
两人谢过老农,提着青菜往前走,拐进了一家临河的茶馆。
刚坐下,就听见邻桌的船工在骂骂咧咧:“那狗差役又来收船税了!老子跑一趟运河,赚的钱还不够交他的税,这日子还怎么过!”
另一个船工接话:“可不是嘛!昨天张老三交不起税,船被差役扣了,人还被打得头破血流,现在还躺在家里起不来!”
房玄龄端起茶碗,指尖轻轻敲击着碗沿,心里已沉了下去。
他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怒意。
江南是大隋的赋税重地,竟被贪官如此盘剥,若不整顿,迟早要出乱子。
“走,去府衙附近看看。”房玄龄放下茶碗,低声道。
几人走出茶馆,沿着运河往府衙的方向走。
刚到府衙前街,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一群穿着皂衣的差役,正围着一个船夫推搡打骂,船夫的脑袋破了,血顺着额头往下流,他死死护着船上的货,却被差役一脚踹倒在地。
“交不出船税,就别想走!”
“把他的货搬下来抵税!”
差役们吆喝着,就要动手搬船上的丝绸。
“住手!”
杜如晦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喝止。
一名满脸横肉的差役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他,嗤笑道:“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扬州府衙的事?再多嘴,连你一起打!”
说着,差役就伸手去推杜如晦。
房玄龄赶紧拉住杜如晦,对着差役陪笑:“官爷息怒,我这兄弟不懂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拽着杜如晦快步离开,拐进一条小巷,才停下脚步。
“这些狗官!”杜如晦气得胸口起伏,“简直无法无天!”
“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房玄龄沉声道,“他们有宇文士及撑腰,硬来只会打草惊蛇,我们得找到证据。”
当晚,夜色如墨。
房玄龄和杜如晦带着两名亲信,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翻进了扬州府衙的后院。
府衙的库房就在后院西侧,门口只有两名差役把守,昏昏欲睡。
亲信们悄悄解决了差役,几人推门进入库房。
库房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金银珠宝堆满了木箱,丝绸茶叶码得比人还高,粮仓里的稻谷满得溢了出来,可墙角的账本上,却写着“国库空虚,本年赋税仅收三成”的字样。
“好一群贪官污吏!”房玄龄拿起账本,手指都在颤抖,“竟敢私吞赋税,还伪造账本欺骗朝廷!”
杜如晦让人拿出纸笔,将库房的情况一一记录,又把账本收好,这些都是扳倒贪官的铁证。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巡逻的来了!”亲信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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