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窗棂,木质纹理冰冷而清晰。锦云殿偏殿里,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那片被神力维持的、永恒不变的暮色,提醒着我光阴仍在流逝。可我知道,在远离神皇宫的某个地方,时间正以惊心动魄的速度奔向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自那封“陈情书”如同石沉大海,再无音讯后,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便沉沉地压在了心头。体内的伤势在那日凤紫躁动后又强行书写后,隐隐有反复的迹象,经脉时不时传来针扎似的细微痛楚。但我已无暇过多顾及。
全部的心神,都系于远方,系于那片由我一手建立、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百战营驻地。龙衍景阳玉符中传来的残缺信息,像一根绷紧的弦,死死勒在我的神经上。水令锦和火于谦……他们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会以何种方式发难?百战营的兄弟们,副将们,他们是否有所警觉?能否挡住这蓄谋已久的攻击?
目标在焦灼的等待中变得无比纯粹而尖锐:感知外界的剧变,确认百战营的安危! 哪怕我身陷囹圄,无法亲自执剑,我也必须“看”到,“听”到!这是我作为门主,作为统领,不容推卸的责任!
机会存在于我与百战营之间,那超越物理距离的、微妙的联系上。百战营的核心骨干,大多是我亲自选拔、培养,甚至以医术救治过的人。我们之间,不仅有上下级的关系,更有在一次次追魔、血战中建立起来的信任与默契。尤其是几位核心副将,他们的神魂气息,我曾多次以神力引导、安抚,彼此间存在着一丝极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感应。
这便是我唯一的机会——尝试以我恢复不多的神魂之力,结合体内与百战营将士们同源的那部分力量印记(主要源于陌玉神格的治愈与守护特性),去遥遥感应那片属于百战营的“气场”波动。
然而,这其中的阻碍,堪称绝望。
第一重,是距离与禁制的绝对隔绝。 百战营驻地远在神皇城外围,与这深宫内苑相隔何止万里。更有父皇布下的强大禁制,不仅封锁空间,对神念探查的阻隔更是重中之重。我的神魂之力,如同萤火,如何穿透这铜墙铁壁,跨越万里之遥?
第二重,是我自身状态的极端不佳。 神魂本就因伤势和凤紫的冲击而受损未愈,强行进行这种超远距离、且目标极其模糊的感应,无异于刀尖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旧伤,甚至遭到禁制的反噬,导致神魂受创,那将是比肉身伤势更麻烦的问题。
第三重,是感应的模糊性与不确定性。 即便我能侥幸穿透部分阻碍,感应到的也只会是极其模糊的能量波动。是战前的肃杀?是战斗的激烈?还是……营破人亡的死寂?我无法获取清晰的信息,这种未知,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我像是在漆黑的海底,试图去聆听遥远海面上风暴的声音,希望渺茫,且自身难保。
我摒弃了所有杂念,甚至暂时压制下对凤紫的忌惮。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结成一个安神定魂的基础法印,不是为了修炼,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凝聚、安抚我那并不强大的神魂。
首先,我需要一个“锚点”。我将意识沉入灵台,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片冰冷的紫光区域,在属于陌玉神格的、相对温和的光芒中,仔细搜寻、唤醒那些与百战营核心骨干相关的、细微的力量印记。副将雷罡那刚猛炽烈的火属性气息,军师玄影子那缥缈隐匿的风属性波动,医护长木婉清那充满生机的木灵韵味……我将这些如同星辰般微弱的光点,一一在神魂中点亮,串联成一片模糊的星图。这星图,指向百战营的集体气息。
然后,我开始调动那恢复不多的神魂之力。这一次,我没有试图去冲击禁制,而是将神魂之力极度内敛、压缩,如同将声音凝聚成一线,小心翼翼地附着在那片由力量印记构成的“星图”之上。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变成了一根极其纤细、却又无比坚韧的丝线,一端系于我心口(龙魂石传来稳定的温热,似乎在提供着某种支撑),另一端,则凭借着那“星图”的指引,向着冥冥中百战营所在的方向,无限地延伸、探出。
我能“感觉”到那层坚固无比、散发着冰冷紫意的禁制壁垒。我的神魂丝线没有硬闯,而是如同水银般,沿着禁制能量流转时那几乎不存在的、细微至极的缝隙,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渗透。
痛!如同用烧红的细针穿刺眉心!神识消耗巨大,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但我不能放弃!咬着牙,凭借着对百战营将士们的牵挂和一股不屈的意志,强行支撑着那根脆弱的神魂丝线,一点点,一寸寸地向外渗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我感觉神魂即将耗尽,意识快要涣散的边缘——
“嗡!”
那根神魂丝线猛地一轻,仿佛突破了某种粘稠的束缚!虽然依旧能感觉到遥远的距离和层层叠叠的能量阻隔,但那种被彻底囚禁的感觉,消失了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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