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国公如遭惊雷劈顶,整个人狠狠一颤,四肢百骸瞬间浸满寒意,额上冷汗涔涔滚落,砸在冰凉的金砖上晕开点点湿痕,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凝滞。
上官妙颜竟是联皇独女,金枝玉叶的公主!更是战王心尖上的人,那尊杀神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存在!
这两道身影如两把淬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他心口,惊得他五脏俱寒,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朝服黏在皮肉上,刺骨的凉。他竟糊涂到让陈氏去动这等人物,何止是挑衅战王,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拿整个宇文府的百年基业赌命!
他死死伏在地上,头颅埋得极低,声音抖得不成调,连半分往日国公的威严都无,只剩满心惶恐与后怕:“皇上教训的是……老臣糊涂,老臣知错,谢皇上开恩!”
御案后的帝王沉默片刻,指尖再度轻叩檀木案面,声响缓慢,却字字敲在宇文国公的心尖上。良久,皇上才缓缓开口,声线淡漠无波,听不出半分情绪,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回去吧。宇文卿,你该清楚,眼下重中之重,是想好如何平息战王的怒火,护住你宇文府满门。”
顿了顿,帝王抬眸,凉薄的目光扫过他惨白的脸,轻飘飘丢下一句,彻底断了他最后一丝念想:“至于你那孙女宇文静茹,想入战王府的心思,趁早收了。自不量力凑上去,不过是自讨没趣,徒增羞辱罢了。”
宇文国公心头剧震,磕头的力道愈发狠重,额角的血痕凝了暗红血痂,连声颤谢:“老臣谢皇上不杀之恩!”待起身退离,脊背佝偻得不成样子,往日沉稳矫健的步履,此刻沉滞拖沓,每一步都似坠了千斤巨石,不过短短一段宫道,竟恍如老了整整十岁,满鬓霜色都添了几分凄惶。
军营之内,朔风卷着黄沙呼啸,旌旗猎猎翻飞作响,校场上甲胄铿锵,数万精兵列阵操练,喊杀声震彻云霄,气吞山河。
一道玄影破开肃杀风势,如离弦之箭掠入主营帐,暗卫单膝跪地,脊背绷得笔直,沉声急禀:“王爷!急报——宇文国公府陈氏私调二十府卫,暗中截杀王妃,万幸王妃身手卓绝,毫发无伤,一众刺客已尽数擒获。另有消息,宇文渊方才入宫面圣,非但未讨到半分公道,反被圣上厉声斥责,连其孙女入府之事,也被皇上亲口驳回。”
帐内烛火猛地一颤,映得君凌烨俊美的面庞瞬间覆上一层寒霜。他端坐案前的身形陡然僵住,眸底翻涌的温柔暖意顷刻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淬了冰刃的刺骨寒冽,周身戾气狂飙,帐内空气骤然凝滞,连烛火都似被这威压慑得敛了焰光。
“宇文国公府。”他一字一顿,齿缝间挤出的字句裹着彻骨杀意,指节攥得青白,骨节爆响之声在死寂的帐内格外刺耳,“敢动本王的颜儿,真是活腻了!”
滔天怒火直冲天灵,那是逆鳞被触的极致暴怒,战王护妻的执念,容不得半分旁人觊觎伤害。他猛地拍案而起,玄色战袍猎猎鼓荡,凛冽气场铺天盖地,旋即厉声喝道:“影一!去牵马!”
君凌烨翻身上马,玄色身影利落落于马背,修长五指狠狠攥紧缰绳,那匹神骏黑马似感知到主人滔天戾气,当即扬蹄昂首,发出一声震彻营垒的烈嘶,四蹄翻飞踏起漫天黄沙,如一道玄电破开军营的肃杀风势,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疾如惊雷,转瞬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不远处的校场边,叶星辰正懒洋洋歪在软榻上晒着暖阳,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牌,悠哉得不像话。瞥见君凌烨这副怒急狂飙的模样,他眉峰倏地挑起,满脸茫然地坐起身,冲那道远去的背影扬声喊:“哎?师兄这是咋了?火烧屁股不成?”
风卷着君凌烨冷硬的嗓音遥遥传回,字字凝着冰:“军营诸事,你暂代。”
叶星辰挑眉,连忙起身拽住紧随其后的影一,指尖勾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连声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师兄方才那脸色,恨不得拆了谁的骨头似的。”
影一无奈,只得压低声音将宇文国公府刺杀王妃、王爷震怒之事简略道出。
叶星辰听罢,当即撇了撇嘴,悻悻松开手,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又了然的笑:“嗨,多大点事。师兄也忒紧张了,他那位王妃是什么性子?身手强悍得能手撕猛虎,宇文家那群酒囊饭袋去刺杀她,纯属自寻死路,怕是连王妃的衣角都没碰到,反倒被收拾得满地找牙。”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明镜似的,知晓君凌烨护妻心切,此事绝无善了的道理。叶星辰晃了晃手里的兵符,敛了嬉皮笑脸,对着影一摆了摆手,语气已然多了几分沉稳:“行了行了,本公子知道了。军营这边交给我便是,你且跟上王爷,护着些,别让他在盛怒之下,真把宇文国公府给平了。”
话音落,他转身大步走向主营帐,利落接过军营调度的印信,半点推诿都无,乖乖接下了这临时主事的差事。
战王府暖阁旁的静室里,窗棂敞着,暖阳斜斜铺了满地,空气中漫着清冽的草药香。上官妙颜盘膝坐在蒲团上,指尖翻飞,正将晒得干透的珍稀药草分拣、切段,动作娴熟利落,玉白指尖沾了细碎的草屑,却半点不显狼狈,反倒衬得眉眼愈发清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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