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压抑与焦灼即将撕裂帅舰甲板之际。
“报——!!!八百里加急!北境!北境!”凄厉的嘶喊撕裂江风!一名浑身浴血、几乎脱力的信使被两名亲卫架着拖上甲板!他怀中死死护着一枚染血的竹筒,筒口火漆犹自鲜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钉死在那竹筒之上!徐天一步踏前,劈手夺过!指尖染上粘稠的血迹也浑然不觉!竹筒碎裂,薄如蝉翼的密报展开,张谏的字迹因极致的狂喜而略显扭曲:
“天佑主公!天佑淮南!晋王李存勖!亲率大军十万!猛攻魏州(今河北大名)!汴京震动!朱友贞已急调陈州宣武军并汴京周边数镇兵马,星夜驰援魏博!光州盐场之危…解矣!申州之围…解矣!”
“轰——!”
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甲板!徐忠的怒吼卡在喉咙,杜仲的独眼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王神机张大了嘴!所有将领脸上那沉重的阴霾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撕得粉碎!
“李存勖!晋王!”徐天猛地仰天长啸,声震大江!那啸声中蕴含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天助我也的激荡、以及再无后顾之忧的滔天战意!
他霍然转身,猩红战袍如同燃烧的烈焰,手中染血的密报被他狠狠攥紧,仿佛捏碎了汴梁君臣最后一丝妄想!
他目光如燃烧的星辰,扫过因这惊天逆转而热血沸腾的诸将,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闸的洪荒巨兽,炸响在长江怒涛之上:
“天助我也!汴梁鼠辈,自顾不暇矣!”
“传令三军!”
“徐忠!”
“末将在!”徐忠声如洪钟,杀气冲霄!
“着汝亲督先锋!水陆并进!明日拂晓,强攻历阳滩头!给吾在吴狗眼皮底下,钉下第一颗钉子!立稳脚跟!”
“得令!必为大军踏平滩头!”徐忠抱拳怒吼。
“杜仲!”
“末将在!”杜仲独眼幽光闪烁,毒蛇已亮出獠牙。
“汝之侍卫司,即刻全力发动!名单上那些吴国失意将领、被徐知诰排挤的杨氏旧部…该去‘拜访’了!”徐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胜券在握的弧度,“告诉那些人,弃暗投明,就在此时!只要愿降,无论过往,吾徐天,既往不咎!官职、田宅、钱帛…尽可开口!若执迷不悟,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他最后四字,如同冰锥,带着无边的杀意!
“属下领命!必使吴营之内,离心离德!”杜仲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幽芒。
“王神机!”
“末将在!”王神机捶胸咆哮。
“所有炮车、火器,给吾推到最前!历阳城破,采石矶炮台…便是下一个!吾要吴狗见识见识,何为…天崩地裂!”
“王神机领命!必教吴狗肝胆俱裂!”王神机独眼赤红,似已看到炮石火雨倾泻敌阵。
“其余诸将!整军备战!历阳一下,全军压上采石矶!此战——”
徐天猛地抽出腰间横刀,雪亮的刀锋直指对岸那灯火森严、壁垒林立的采石矶吴军大营,声音如同九天雷霆,裹挟着无坚不摧的意志与滔天杀伐,轰然碾过长江怒涛:
“踏碎采石!饮马金陵!吾要这大江两岸,尽插‘徐’字赤旗!”
“诺!!!!!!”
山崩海啸般的应和声从旗舰炸开,瞬间席卷整个江面舰队!无数刀枪高举,寒光撕裂暮色!压抑的斗志化作焚天的烈焰!战舰调转狰狞的撞角,直指历阳!整条大江,为之沸腾!
采石矶,吴军中军大帐。
炭火噼啪,却驱不散帐内彻骨的寒意。刘威面沉似水,死死盯着案头一份份触目惊心的军报。
历阳方向,徐军水师已开始大规模调动,巨舰横江,如同乌云压顶!白日里那惊天动地的战吼,隔着宽阔的江面都隐约可闻!
“报——!历阳守将急报!徐军先锋船队已开始清理滩头障碍,似有登陆强攻之意!”
“报——!江面发现大量徐军走舸,行迹诡秘,似在测量水道、试探炮台射界!”
“报——!营中…营中流言四起!言…言徐天开出不咎既往之诺,厚赏投诚将领…已有…已有军心不稳之象!”
最后一份军报如同压垮骆驼的稻草,刘威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笔墨乱跳:“混账!谁敢乱我军心!查!给本帅彻查!妖言惑众者,立斩!”
然而,他心中的恐慌已如毒藤疯长。徐军那如山如海的威势,那志在必得的锋芒,还有这无孔不入的流言…
徐知诰许诺的“两败俱伤”呢?那“府库空虚”的淮南军呢?统统都是狗屁!自己这五万大军,仿佛被抛到了这大江之畔,独自面对一头磨利了爪牙的洪荒巨兽!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徐知诰许诺作为“奇兵”与“后盾”的那两万黑云都精锐,至今仍按兵不动!其用意…细思极恐!
夜色如墨,笼罩着吴军连绵的营寨。一队巡营士卒刚刚走过,阴影中,几道如狸猫般迅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贴近了一座不起眼的偏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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