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朱清珞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语气平和地说道:“花修容伺候陛下日久,若能有所出,也是皇家之喜。晋封妃位,亦是情理之中。一切,但凭陛下做主便是,臣妾并无异议。”她表现得大度而识大体,完全是一副以皇帝和皇室子嗣为重的贤后姿态。
徐天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心中更是满意,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情与歉意:“清珞,有你为后,是朕之幸,亦是大吴之幸。前朝诸事繁杂,朕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这后宫……辛苦你了。”
朱清珞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与力度,心中一暖,刚欲开口说些什么,殿外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李肆去而复返,神色比平日多了几分凝重,他快步走入殿内,也顾不得帝后正在叙话,躬身急声禀报道:“陛下!北面八百里加急军报!”
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徐天眉头一皱,松开了皇后的手,沉声道:“讲!”
“是!”李肆语速加快,“伪唐境内,魏博镇军士因粮饷长期拖欠,将领苛酷,于贝州发生大规模哗变!乱军已占据州城,杀节度使,声势不小!伪唐主李存勖闻讯,已急派其养兄、蕃汉内外马步军总管李嗣源,率精锐前往平乱!”
徐天闻言,眼中精光骤然一闪!刚才那片刻的温情与闲适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帝王的锐利与果决。他猛地站起身,对朱清珞道:“皇后,军政紧急,朕需立刻前往宣政殿!”
朱清珞也知事关重大,连忙起身:“陛下速去,国事要紧。”
徐天不再多言,对李肆吩咐道:“即刻传召!议政院首席直学士张谏、次席直学士高郁、直学士张文、赵瑾,军武卫杜仲、周本,速至宣政殿见驾!”
“老奴遵旨!”李肆领命,立刻转身,几乎是跑着出去安排。
徐天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瑶光殿,方才那份与皇后话家常的闲适已荡然无存,周身弥漫着凛冽的杀伐之气。朱清珞站在殿门口,望着皇帝迅速远去的、挺拔而充满力量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理解与支持。她知道,她的夫君,首先是这大吴帝国的皇帝。
宣政殿内,灯火再次通明。得到紧急传召的六位重臣首席直学士兼吏部尚书张谏、次席直学士兼户部尚书高郁、直学士兼刑部尚书张文、直学士兼兵部尚书赵瑾、军武卫京营御武统制杜仲、以及以靖国侯身份兼任军武卫副将军的周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殿中。人人脸上都带着肃穆与疑问,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紧急召见所为何事。
徐天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让李肆将贝州哗变、李嗣源平乱的情报简单陈述了一遍。然后,他目光灼灼地扫过殿中诸臣,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与决断:“诸位爱卿,伪唐内乱,魏博强镇兵变,李存勖焦头烂额,此乃天赐良机!朕以为,我大吴应立即整军备战,挥师北上,趁此良机,一举荡平伪唐,廓清中原!”
他话音刚落,兵部尚书赵瑾眼中也闪过一丝战意,显然颇为意动。然而,首席直学士张谏却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此刻出兵,或可再议。”
“哦?”徐天看向这位老成谋国的首辅,“张卿有何高见?”
张谏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分析道:“陛下,伪唐贝州哗变,确是其内部矛盾激化之征兆,于我大吴而言,确是利好。然,此刻正值严冬,天寒地冻,漕运艰难,后勤转运耗费倍增,于大军行进、作战皆极为不利。此其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李存勖已派李嗣源平乱。李嗣源此人,陛下深知,乃沙陀宿将,能征善战,在伪唐军中威望甚高,且对李存勖忠心耿耿。有他出马,贝州哗变能否成功,尚未可知。若我军此刻仓促北上,一则天时不利,二则伪唐内部局势未明。若李嗣源迅速平定叛乱,伪唐内部反而可能因此次危机而短暂凝聚,我军则可能面对一个平息了内乱、同仇敌忾的对手,即便能胜,伤亡代价必然巨大。”
“依臣愚见,”张谏总结道,“不如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等待李嗣源平乱的结果。若其胜,伪唐亦元气受损,军心民心动荡,我军可待来年春暖花开,后勤畅通之时,再寻机进攻,事半功倍。若其败……则伪唐内部必将更加混乱,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届时我军再行介入,或可收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效,至少也能以更小的代价,取得更大的战果。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徐天听完,沉吟不语,目光转向军武卫的两位将领:“杜卿,周卿,你二人统兵多年,于军事一道见解深刻,你们以为如何?”
杜仲与周本对视一眼,由杜仲抱拳开口道:“陛下,张首辅老成持重,所言确有道理。冬日用兵,乃兵家大忌。粮草辎重转运艰难,士卒冻馁,非战斗减员必多。且贝州距离我边境尚有距离,我军若此刻出动,李嗣源即便正在平乱,亦能迅速做出反应。不如依张首辅之言,暂且观望。这贝州哗变,发生在冬日,本身就能极大消耗伪唐本就紧张的粮储,拖延其春耕。即便李嗣源能平,也必是惨胜,且要拖到明年开春。我军以逸待劳,待时机成熟,雷霆一击,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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