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晴拍了拍布包,里头的红薯沉甸甸的,压得她肩膀微微一斜。江砚洲伸手要接,她立马躲开,嘴一撇:“你拿去干啥?当手榴弹扔人?”
“我帮你送。”
“不用,我有腿有手,又不是坐月子出不了门。”她抬脚就走,布包在肩上一晃一晃,“再说,这可是我种的,我得亲自露个脸,让大伙儿知道谁才是咱村隐藏的种地高手。”
江砚洲跟在后头,嘴角压都压不住。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走路时小碎步带风,辫子一甩一甩,像小时候偷了糖葫芦跑过巷子的模样。
第一户是张婶家。
门半开着,里头飘出白菜炖粉条的香味。慕晴扒着门框就喊:“张婶!开饭啦?我来蹭口热乎的!”
张婶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渣:“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咋来了?快进来,外头冷。”
“不进不进,我就站门口说两句话。”慕晴笑嘻嘻地把布包往身前一兜,“前两天你给我送的饺子,香得我半夜做梦都在嚼馅儿。我记着呢,今儿还礼——红薯!自家地里刨的,甜得能齁住牙。”
张婶愣住:“你家地才翻几天?这就收了?”
“我这人勤快啊。”她眨眨眼,“天没亮就起来念咒,土地爷都被我感动哭了,连夜催熟。”
张婶噗嗤笑出声:“你这张嘴,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
“谁瞎说了?”她掏出两个中等个头的红薯往张婶手里塞,“你拿去蒸了尝尝,要是不甜,我以后见你绕着走。”
张婶捧着红薯,手都舍不得松:“这……太多了,留着自家吃吧。”
“我家多得能当柴烧。”她一挥手,“再说了,你送我一顿饺子,我回一筐红薯,这叫礼尚往来,不是施舍。”
张婶眼眶有点热,低头看着红薯,喃喃道:“你这孩子,心里有数啊……”
慕晴转身就走,临了回头补一句:“下回包酸菜馅儿,记得叫我啊!”
江砚洲在外头等她,眉头松着,眼里带笑。
“你倒是会做人情。”
“那当然。”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这不是做人情,是立口碑。以后我娃出生,张婶不得抢着给做虎头鞋?”
他轻哼一声:“你就惦记这个。”
第二户是李叔家。
李叔正蹲门口修锄头,儿子在旁边甩泥巴玩。慕晴一走近,那小子抬头就喊:“慕晴姐!你带糖来了吗?”
“糖没有,红薯管够。”她蹲下,从布包里挑了个圆溜溜的递过去,“拿去,洗洗蒸了吃,比糖还甜。”
李叔抬头,手上的锤子顿住:“这……使不得,你自个儿留着吧。”
“咋使不得?”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回我家柴堆塌了,是你儿子跑前跑后帮忙搬的。我记着呢,这不就来还人情了?”
李叔愣了愣,低头看儿子手里捧着的红薯,又看看她:“你这孩子,心真细。”
“我不细谁细?”她笑,“江砚洲整天巡逻,脑子一根筋,我要再不机灵点,咱家早被老鼠啃光了。”
李叔哈哈笑开,终于接过她递来的几个红薯:“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玩意儿现在金贵,冬天能顶一顿饭。”
她刚要走,李叔忽然问:“这红薯……以后还有不?”
这话问得轻,可眼里有光。
慕晴还没开口,江砚洲先接了:“今年有,明年也有。”他声音不高,却稳得像钉进地里的桩,“我家媳妇种得好,不怕没粮。”
李叔一愣,随即咧嘴笑了:“那敢情好!”
江砚洲又补了一句:“以后大家有啥难处,尽管跟我们说。”
这话一出,连李叔都怔了。
他抬头看江砚洲,又看慕晴,忽然觉得这小两口,不像刚来时那般生疏冷淡了。一个嘴贫心热,一个话少却重,竟真有点“靠得住”的意思。
慕晴侧头看他,眨了眨眼:“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大队长主动许诺了?”
“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工资是不是也该上交了?”
“……”他耳尖一红,“你又不是没钱花。”
“我花的是空间产的,你花的是国家发的。”她一本正经,“性质不一样。”
李叔父子俩笑得直不起腰。
那小子举着手里的红薯喊:“慕晴姐,你要是天天来分红薯,我就天天帮你搬柴!”
“行啊。”她伸手揉他脑袋,“那你得先学会不把泥巴甩我鞋上。”
一路走,一路送。
王家老太塞了把炒花生给她,刘家媳妇硬要留她喝碗姜汤,就连平时不爱搭理人的赵寡妇,隔着院墙听见动静,也探出头来问:“慕晴,还有没有小点的红薯?我老娘牙口不好,啃不动大的。”
“有!”她立马挑了个软乎的,“等会儿我给您送窗台上,您记得收。”
赵寡妇愣了两秒,轻轻说了句:“谢了。”
就这么一圈下来,布包轻了大半。
慕晴拍了拍空荡荡的袋子,长舒一口气:“哎,这比干一天农活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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