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锅咕嘟咕嘟地响着,汤汁表面浮起一层亮晶晶的油花,那是野猪肉自身的油脂在慢慢融化。创真往灶膛里添了块松木柴,让火苗带着点烟熏气舔舐锅底,“老爷子说,野猪肉得沾点烟火气才对味,就像在山里烧火做饭那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赛场里飘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绯沙子那边,红酒的醇香、松露的馥郁与鹿肉的醇厚交织成一首华丽的三重奏,带着贵族庄园的优雅;创真那边则是另一种气息——味噌的咸鲜混着肉香,裹着松木的烟火气,像秋日山林里猎人小屋飘出的味道,粗粝却温暖。
“新户同学,幸平同学,请呈上你们的作品。”
绯沙子的料理率先端上评审台。天鹅造型的骨瓷盘里,鹿肉正方体整齐地排列成三行,每块肉上都淋着琥珀色的红酒汁,边缘点缀着深褐色的栗子泥,最中央嵌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黑松露。灯光下,鹿肉的肌理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一色慧拿起银叉,轻轻刺入鹿肉——叉子没遇到丝毫阻碍,却在拔出时带出细密的肉汁。“嗯……”他闭上眼睛,鹿肉在舌尖化开,红酒的果香与鹿肉的鲜甜瞬间铺满口腔,单宁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油脂感,最后那缕松露的香气如同尾音,悠长而奢华。“处理得极为完美,”他睁开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赞许,“腥气已被彻底驯服,只剩下纯粹的醇厚,栗子泥的甘甜更是点睛之笔,将野性转化成了优雅。”
绯沙子站在台下,指尖微微蜷缩。她看到绘里奈蹙着眉尝了一口,随即眉头舒展了些许,这让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能得到绘里奈的认可,便意味着距离胜利不远了。
创真的料理端上来时,连评委席都安静了一瞬。粗陶碗边缘还沾着酱汁的痕迹,碗里的野猪肉块大小不一,最大的那块上还挂着半透明的筋膜,汤汁浓稠得能拉出丝,表面浮着一层金红色的油花,撒在上面的葱花沾着热气,还在微微颤动。这哪里是参赛作品,分明是乡下灶台上刚出锅的家常菜。
“这卖相……也太随意了吧?”观众席上有人小声议论。
绘里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用银勺舀起一块肉,筋膜在勺中颤巍巍地晃动,像随时会散开。她迟疑着送入口中,下一秒,瞳孔猛地收缩。
野猪肉的肌理在齿间破开的瞬间,一股滚烫的肉汁爆了出来——那不是单纯的咸鲜,而是带着味噌的醇厚、砂糖的微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烟熏气。最惊人的是那层筋膜,炖得软糯如琼脂,却又带着点韧劲,在舌尖慢慢化开时,竟渗出一股独特的脂香,那是只有在山野间自由奔跑的生灵才有的味道。
腥气?早已消失在慢炖的时光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蓬勃的生命力。仿佛能看到秋日的山林里,野猪在松针间奔跑,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它油亮的皮毛上,而此刻,这份野性没有被驯服,反而化作了温暖的力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想叹息。
“这味道……”绘里奈放下银勺,指尖竟有些发烫,“新户的料理是将野性关进了华丽的笼子,每一寸都经过精心修饰,完美得像橱窗里的标本。但幸平的料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粗陶碗里,“他没有试图驯服那股野性,反而让它和烟火气、和家常味融在了一起。就像山里的猎户在篝火旁炖肉,野兽的生猛与人类的烟火,本就该这样共生。”
睿山枝津也咂了咂嘴,脸上那副算计的表情淡了许多:“从商业角度看,新户的料理更能卖出高价,精致得能当奢侈品。但幸平这碗……”他又舀了一勺汤汁,“能让人想起外婆的厨房,这种味道是刻在骨子里的,比任何精致摆盘都更能抓牢食客的心。”
总帅薙切仙左卫门一直没说话,此刻却端起粗陶碗,用筷子夹起那块带着筋膜的肉。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年迈,而是因为某种久违的触动。“野味的魂,从来不是被驯服的温顺。”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是山林里的风,是石缝里的泉,是生下来就带着的那股‘活’劲儿。绯沙子丫头,你把它变成了艺术品,很美,却没了魂;创真小子,你让它活着进了碗里,这才是野味该有的样子。”
他放下碗时,碗底与评审台碰撞,发出厚重的闷响,像一声笃定的判决。
“第二场,幸平创真,胜!”
创真猛地跳起来,对着台下的田所惠比了个夸张的胜利手势,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新户绯沙子站在原地,手套下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那碗粗陶碗里的野猪肉炖,第一次对自己信奉的“完美”产生了动摇——原来料理的极致,从来不是精准的控制,而是与食材灵魂的共鸣。
李浩站在赛场角落,望着那片沸腾的欢呼,轻轻抚摸着身旁的八卦鼎。鼎身的八卦纹路在光线下流转,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智慧:万物相生,而非相克。无论是驯服野性的优雅,还是拥抱野性的粗犷,最终能打动人心的,永远是对食材最本真的尊重。
秋季选拔赛的硝烟还在弥漫,但有些比胜负更重要的东西,已在这场野性对决中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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