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温柔地洒在窗边,像一缕还没醒透的梦,轻轻贴在玻璃上,映出病房里斑驳的影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清冷又安静,可这安静却压得人心口发闷——仿佛有太多夜晚没合眼,太多眼泪藏在沉默里。
刘海刚把手从孩子额头上收回,指尖还残留着那点温温的热度。他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什么,又像是在确认这个小小的生命真的还在呼吸。就在他退开的一瞬间,那枚银白色的莫比乌斯环缓缓浮起,悬在病床正上方,离地半米高,静静旋转着,泛着柔和的光。
它看起来轻飘飘的,可只要一眼看过去,心就会猛地一沉,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在胸口。它的表面光滑,没有接缝,首尾相连,像个永远走不完的圈。有人说它是时间的象征,也有人说,它是命运的一个谜题。
林夏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呼吸浅得像风吹过窗帘。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并不是因为冷,而是体内某种熟悉的力量正在苏醒,和那光环隐隐共鸣。她盯着那环,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忽然抬手按住胸口——那里原本挂着一条细链,坠着一块与莫比乌斯环材质相似的小碎片。现在项链不见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像是皮肤还记得那份温度。
“这东西……到底怎么用?”她声音有点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刘海没回答。他站在原地,目光穿过光环,像是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他知道,这环不是机器,也不是武器,它需要“点燃”——用一个人最深的记忆、最痛的情感,才能唤醒它真正的力量。
“得有人先给它‘点火’。”他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然它什么都不是,连影子都不是。”
话音刚落,林夏已经走上前一步,手掌直接贴上了光环。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个决定早就刻进了她的命里。金色的光顺着她的指尖蔓延上去,像阳光慢慢融化冰层,一点点渗进那层冰冷的银白。她闭着眼,嘴唇轻轻动着,像是在默念一句古老的誓言,又像只是在呼唤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名字。
刘海看见了。
透过光环波动的光影,他看到了她脑海中的画面:一间手术室,灯光冷蓝,仪器滴滴作响。一个女人躺在手术台上,怀里紧紧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胸口嵌着一块发光的核心,随着心跳一闪一亮。医生在喊时间,护士在记录,警报声急促刺耳。可那个女人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枕边,消失不见。
那是林夏的妈妈,也是第一个把“核心”植入人类体内的科学家。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了实验——将自己的生命能量封进婴儿体内,作为“守门人”的种子。而那个婴儿,就是眼前这个熟睡的孩子,也是此刻站在她身边的刘海。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金光越来越亮,几乎要把整个房间染成金色。空气中浮起点点光尘,像星星落在人间,在光环周围轻轻飞舞。莫比乌斯环开始震动,频率加快,银白与金黄交织,一圈圈荡开涟漪般的波纹。
刘海抬起手,准备接续自己的执念——那些死过十万次的记忆,每一次睁眼都是毁灭的世界,每一次闭眼都是无尽的黑暗。他曾在一个不断循环的世界里重复死亡,只为找到打破宿命的方法。每一次重生,他都会忘记一部分自己,直到某一天,他在废墟中捡到了这块金属环,才终于想起最初的使命:守护“门”。
可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光环边缘时,一股寒意猛地窜上脊背,像冰针扎进骨头。
墙角的阴影里,所长的虚影悄然浮现,无声无息,仿佛一直潜伏在这里,等着这一刻。他左眼的齿轮飞快转动,发出细微却刺耳的机械声,嘴角咧开,那笑容不像笑,更像是被硬生生扯出来的,扭曲得让人害怕。
“你们真以为,只有你们能留下遗言?”
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他一挥手,黑雾从眼眶喷出,直冲莫比乌斯环。那不是普通的黑雾,而是由无数失败实验体的怨念、被抹去的记忆、被篡改的历史凝聚而成的“否定之流”。
金光剧烈晃动,光环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像金属被强行掰断。黑白两股力量疯狂纠缠,缠成双螺旋,在空中剧烈震颤。墙壁出现细小的裂纹,空气中响起断断续续的歌声,调子歪得吓人,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唱一首错乱的安魂曲。
“他要毁了它!”林夏猛地睁开眼,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
刘海双手死死抓住光环边缘,手臂青筋暴起。他能感觉到,那些支撑他走过十万次轮回的记忆正在崩解——火焰吞噬的城市、沉入海底的塔楼、被风沙掩埋的碑文……所有牺牲的画面都在碎裂。
不能断!
一旦断了,一切就都白费了。
他咬紧牙关,强行唤出最深的记忆——暴雨夜的桥下,河水湍急,雷声轰鸣。他抱着昏迷的孩子,对方手里攥着一块发光的石头,脸上全是泥水,却仍死死护着那团光。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只知道如果放手,世界就真的完了。那一晚,他第一次听见“倒歌”的第一句,从孩子的唇间流出,稚嫩却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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