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让轻黛所有的问题都咽了回去。她用力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转身匆匆跑出了房间。
秦佳喻走到妆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精致的脸,一双琥珀色的葡萄眼因为刚刚燃起的斗志而显得异常灵动,粉色的唇瓣紧抿着,那颗小小的单边虎牙若隐若现。这具身体才将满十八岁,年轻得过分,也脆弱得过分。
她需要一个能隔绝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在秦佳喻的心中有了雏形。
接下来的日子,秦佳喻那间偏僻的小院,在轻黛的掩护下,变成了一个秘密的、原始的实验室。
白日里,她是那个沉默寡言、几乎足不出户的病弱二小姐,靠着大夫人送来的点心度日。一旦入夜,或者确认无人打扰时,她便开始了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炼金术”。
她用轻黛偷偷弄来的细炭粉,混合着砸碎的铁块,小心翼翼地装入厚实的粗瓷罐中。没有高温电炉,她便利用丞相府厨房每日倾倒出的、尚未完全冷却的煤渣,将瓷罐深埋其中,利用余热进行长时间的高温渗碳处理。每一次开罐,都伴随着刺鼻的气体和滚烫的热浪。
淬火更是危险。她将烧得通红的、勉强成型的小铁片,用自制的长铁钳夹起,迅速浸入轻黛买来的、带着怪味的淬火油中。“滋啦——”一声爆响,白烟腾起,浓烈的油烟味弥漫开来,几次都险些引来巡夜的家丁。
轻黛守在院门口,心一直提到嗓子眼,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的怪响和焦糊味,又不敢多问。她只看到小姐出来时,脸上总是沾着炭灰,琥珀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有时是兴奋,有时是盯着手中一块扭曲变形的黑疙瘩陷入长久的沉思,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不是太脆,一敲就碎,就是太软,连普通的铜钱都砍不动。那些烧的扭曲变形的铁块堆满了角落。
秦佳喻坐在小院的石阶上,手里捏着一块刚刚淬火失败、布满裂纹的铁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前几日的狂热,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近乎偏执的冷静。
合金配比不对。渗碳温度和时间控制不准。淬火介质的选择有问题……每一个环节都是巨大的障碍。这个时代简陋到极致的手段,根本无法满足精密控制的要求。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于现代实验室里那种绝对掌控的感觉早已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在黑暗中摸索的无力感。但骨子里那种属于研究者的韧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她不能停。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小姐,”轻黛端着一碗热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声音带着担忧,“您都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吧?”
秦佳喻睁开眼,接过碗,热气氤氲了她略显憔悴的脸。她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粘稠的粥滑入胃中,带来一丝暖意。她看着碗里升腾的热气,眼神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时间在一次次失败与微小的调整中流逝。渗碳、折叠锻打、淬火、回火……秦佳喻像一个孤独的炼金术士,在简陋的条件下,榨取着材料每一分潜力。
终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清晨,当秦佳喻将一柄仅有一尺多长、剑身黝黑、毫不起眼的短剑,狠狠斩向轻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把老旧铁锁时——
“锵——嚓!”
一声清脆短促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拇指粗的铁锁鼻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
断开的半截铁锁“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沾满了泥土。
小院里一片死寂。
轻黛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地上那半截铁锁,仿佛看到了神迹,连呼吸都忘了。
秦佳喻握着短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用力,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激动。成功了!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高碳钢,工艺粗糙,剑身甚至有些歪斜,但它的硬度,它的锋利度,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普通兵器的极限!
削铁如泥!
她低头看着手中这柄其貌不扬的短剑,黝黑的剑身在熹微的晨光下,流动着冰冷内敛的乌光。琥珀色的眼底,如同投入火种的深潭,压抑已久的火焰终于熊熊燃起。那是对成功的确认,更是对即将开启的、充满未知与风险的道路的决然。
接下来,是身份。
她用锻造遗留下来的废铁片制作了一个能遮住整张脸,只留下眼睛的玄铁面具,面具线条冷硬,毫无装饰,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她又用布条仔细缠裹了胸部和腰肢,换上轻黛偷偷买来的男子衣服-一件青白色棉布直裰,尺寸略大,更显身形单薄。
铜镜前,一个身量不高但气质冷冽神秘的“少年”身影出现。面具覆盖下,只余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沉静如渊,秦佳喻看着铜镜中的琥珀色眼睛微微皱眉,这双灵动的眼睛确实很漂亮,但是异于常人的瞳色也不可避免的加大了身份暴露的危险,她不是没有想过是否要把眼睛一并遮起来,但是那对她来说实在太不方便,只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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