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喻刻意放出的风声,经过几番辗转,终于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飘入了九五之尊的耳中。
这日早朝后,皇帝云霄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歇息品茗时,似随口对随侍的大太监提了一句:“朕听闻,近日京中有个叫‘杏林春’的药坊,所售的金疮散颇有些奇效?竟还是相府那位不起眼的二小姐,因其生母遗泽,由丫鬟暗中经营的?”
大太监躬身回道:“回陛下,老奴也略有耳闻。据说那药效确比市面上寻常金疮药好上不少,在京中一些低阶武官和家眷中小有名气。至于相府二小姐之事,传言之说确是如此,道是其生母慈心,为女留后路。”
“生母遗泽?”云霄指尖轻点桌面,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秦淮那位早逝的妾室是什么来历,他大概也有数,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罢了,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你派人去,秘密买两包回来,送到太医院,让太医们仔细查验,看看是否真如传闻所说,又是否安全无恙。”
“是,陛下。”大太监心领神会,立刻安排心腹太监着便装去办。
这一切进行得极为隐秘,然而,却未能完全避开某些暗处的眼睛。消息很快通过影鸦,传到了秦佳喻这里。
“小姐,宫里派人去‘杏林春’买了金疮散,送往太医院了。”轻黛低声回报,难掩紧张。天威难测,她生怕出一丝差错。
秦佳喻正在调试一种新的止血药粉,闻言动作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知道了。不必惊慌,我们的药,经得起查验。”
她对自己改良的配方有绝对自信。纯度更高,消炎成分更足,且绝对安全。太医院那帮太医,或许古方知识渊博,但论及提纯工艺和部分药理的精准应用,她这个现代化学博士有着超越时代的优势。
果然,两日后,太医院院判亲自将查验结果呈报御前。
“陛下,臣等已仔细查验过‘杏林春’的金疮散。”院判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奇与赞叹,“此药配伍看似寻常,但君臣佐使极为精妙,尤其几味主药的处理方式似乎尤为独特,使得药效融合发挥得淋漓尽致,止血生肌、消炎镇痛的效果远胜于市面同类药物,且药性温和,并无任何不妥之处。确是难得的上佳金疮药!”
皇帝云霄闻言,眼中真正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太医院院判为人古板,能让他说出“远胜”、“上佳”这等评语,实属不易。
“哦?果真如此好?”云霄坐直了身体,“若用于军中……”
院判立刻道:“若能量产并配发军中,必能大大减少兵士伤亡,实乃军国之福!”
云霄目光微凝,沉吟起来。若这药真如此有效,其价值可就远超内宅女子的私产生意了。而献上此药的相府二小姐……那个据说有着罕见琥珀色眼眸、不久前刚被母后召见过的女孩……
他挥挥手让院判退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龙案。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慈宁宫。
太后正在修剪一盆秋菊,听心腹嬷嬷低声禀报完皇帝查验金疮散的结果以及太医们的高度评价,她动作未停,只是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皇帝都惊动了?太医们也交口称赞?”她放下金剪,接过宫女递上的温帕擦了擦手,“哀家这才召见过她没多久,这‘生母遗泽’、‘丫鬟经营’的药坊就恰如其分地传到了皇帝耳中,药效还好得连太医都佩服……”
嬷嬷低声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缓缓走到窗边,目光望向远处:“哀家的意思?哀家的意思是,这秦家二丫头,心思深得不像话。你瞧,她刚在哀家这里过了眼,转头就弄出这么一桩事来,理由编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连皇帝都起了兴趣,甚至想到了军中应用。这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的本事,哪里像个十七八岁、久居深闺不受宠的庶女?”
嬷嬷点头:“确实蹊跷。那生母的来历……要不要老奴再派人去细查那老嬷嬷的后人?”
太后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查?不必浪费功夫了。她既然敢抛出这个说法,必然早已将首尾处理干净,查也查不出什么。就连秦淮那边……”太后冷哼一声,“以他的心性,若非那丫头已经说服了他,或是拿捏住了什么,他岂会默许女儿行商贾之事?怕是也被他这好女儿算计在内,达成了某种默契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复杂:“琮儿那孩子……眼光倒是毒辣。这哪里是颗蒙尘的明珠,分明是块需要精心雕琢却也极易伤人的璞玉。罢了,且看着吧。皇帝既然注意到了,后续如何,且看皇帝的意思。至于琮儿……”太后笑了笑,“他既早已知情,却按兵不动,怕是自有他的打算。”
而此刻的越王府,云琮自然也第一时间得知了皇帝查验药效以及太后反应的消息。
影七汇报完毕,垂首立在一旁。
云琮站在书房那幅巨大的边境舆图前,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复杂而了然的笑容。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上北境的山川,仿佛能感受到那份与她息息相关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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