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的密信比平日更早地送到了云琮的案头。展开信笺,秦佳喻清隽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开门见山,是与他商议事务的语气。
“殿下亲启,影鸦已确认,赤月盟墨天枭背后之人,乃是西域瑞王赫连朔。此人手握西域近三成赋税与‘狼鹫’精锐,权势滔天,性情自负深沉,野心极大,不可小觑。”她清晰地点明核心,“他因苍琰倒台而计划受阻,现正双管齐下:一则在苍国全力扶持苍玥,欲以此牵制你,甚至颠覆苍珏;二则,通过墨天枭的人在京城散播流言。”
她具体分析了流言的方向:“流言核心,意在突出你拥兵自重,与苍国摄政王往来过密,恐有……功高盖主之嫌,试图以此引发朝中其他官员,乃至……陛下或平王的不安与猜忌。”她写得含蓄,但云琮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这是最阴险也最常用的离间之策。
随即,她提出了自己的应对思路:“然,赫连朔欲借苍国压制于你,我们亦可反其道而行。他在西域内部虽是铁板一块,但也树敌颇多。我认为,或可暗中联络、扶持那些与赫连朔有宿怨或利益冲突的部落及王公,提供些许便利,传递关键信息,助其在西域内部制衡赫连朔。若能令其自顾不暇,则施加于外部的压力自减。此策或许见效稍缓,但若能成功,可动摇其根基。我已命人开始在西域散布赫连朔为支持苍玥而损害各部利益的消息,并尝试接触几位素有嫌隙的首领。”
信的末尾,她写道:“此事千头万绪,需谨慎谋划,亦需你在边境予以策应,施加压力,使其难以全力应对内部。具体细节,我可让荆离与影七沟通。京城这边,我会留意墨天枭及平王府动向。边城苦寒,盼君珍重。”
云琮仔细阅毕,心中波澜微起。既有对局势愈发清晰的了然,更有对秦佳喻敏锐洞察与深远布局的激赏。她不仅查明了幕后黑手,精准指出了对方的核心手段与自身潜在风险,更提出了一个极具战略眼光的破局方向——从敌人内部进行分化。
他提笔回信,笔走龙蛇:
“佳喻,信已阅。赫连朔之事,你所虑极是,与孤所见略同。流言蜚语,不过疥癣之疾,我自会处置,你不必过于挂心。你所提联合西域内部力量之策,实乃釜底抽薪之上计,可大胆施行。”
他补充了自己的部署:“孤会命在西域的暗线全力配合荆离,优先接触与赫连朔有直接利益冲突且实力可观者。边境方面,也将下令加强巡逻与威慑性演武,令赫连朔不敢妄动,为你等在西域的行动创造时机。”
写到这里,他笔锋微顿,墨迹在纸上稍稍晕开,终是添上了一句:“京中局势复杂,墨天枭阴险,赫连朔更非善类,你一切行动,务必以自身安全为上,切勿涉险。……甚念,保重。”
封好回信,云琮立刻召来影七,将配合秦佳喻行动的指令一一交代清楚。随后,他处理了来自东境的日常军务,并特意看了沈梦溪呈上的关于边境流言及加强盘查的密报。他批复嘉许了她的警惕,并叮嘱她继续密切关注苍国西部与西域方向的任何异动,同时加强与苍珏方面的隐秘沟通,确保信息畅通。
赫连朔这边的动作同样很快,乌木扎将赫连朔的严令通过加密渠道迅速传给了远在胤朝的墨天枭。接到命令的墨天枭感到压力陡增,三个月,时间紧迫。他立刻加紧了行动。
一方面,他通过安插在平王云璎势力边缘的几个官员,更加露骨地散播关于云琮“拥兵自重”、“与苍国摄政王勾结过密”的流言,甚至开始编造一些细节,诸如云琮私自与苍珏签订密约,许诺割让边境某些利益以换取苍珏的效忠等。这些流言经过精心包装,真假难辨,如同病毒般在京城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扩散。
另一方面,他启动了赫连朔授意的“沙狐”计划。一道密令悄然送至苍国王都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古董商行。商行的主人,一个笑容和蔼、人脉广泛的中年胖子,在接到密令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正是赫连朔埋藏最深的钉子——“沙狐”。
而内忧外患的苍国此时的局势更加复杂,苍珏推广免费药物的举措,在饱受战乱和疾病困扰的南部及部分东部地区取得了显着成效。许多得到救治的百姓对摄政王感恩戴德,民心确实在向他倾斜。这消息传到西部,让苍玥及其幕僚感到有些焦躁。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这日深夜,苍珏从宫中处理完政务返回王府,马车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巷时,两侧屋檐上突然射出数支淬毒的弩箭,直取马车车厢!
“保护殿下!”侍卫首领反应极快,拔刀格挡,同时用身体护住车厢。箭矢钉在车厢壁和侍卫的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数道黑影从暗处扑出,刀光凌厉,直扑马车。
随行护卫都是苍珏精心挑选的亲信,武艺高强,立刻与刺客战作一团。巷战激烈,金属交击声和呼喝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苍珏稳坐车内,面色沉静,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料到赫连朔和苍玥会下手,却没想到如此直接,在王都之内就敢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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