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的血战,在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刺破峡谷上空那浓重的硝烟与阴云时,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晨光,照亮了这片,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山谷。
遍地的残肢断臂,折断的兵刃,燃烧殆尽的巨木残骸,以及,那凝固了的,暗红色的血泊。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焦臭,依旧浓重得化不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战斗的,惨烈与疯狂。
黑甲军的士兵们,正默默地,打扫着战场。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场辉煌大捷之后,难以抑制的兴奋。他们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蛮族士兵的尸体,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信。
而当他们的目光,扫过那个,正站在一处高地之上,迎着寒风,白衣飘飘,俯瞰着整个战场的纤弱身影时。那份骄傲与自信,便会瞬间,升华成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崇拜。
是她。
是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神鬼莫测的智慧,与逆天改命的医术,将他们从绝望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
她,才是这支军队真正的……神。
……
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却与外面的狂热……截然不同。
压抑,凝重,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灵素坐于主位,她的面前,放着一杯,由春桃,刚刚为她沏好的,热气腾腾的姜茶。可她,却一口未动。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帐篷中央,那个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俘虏身上。
蛮族将领巴图,早已没了,昨夜的嚣张与残忍。他的身上,满是伤口,脸上,是战败者的屈辱,与对未知命运的深深的恐惧。他低着头,不敢与那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对视。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如今,就掌握在这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女人手中。
大帐的另一侧,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躺着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顾临渊。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一张纸。身上的伤口,在经过了灵素那,近乎酷刑般的处理之后,还在,阵阵作痛。可他的眼神,却不再是往日的死灰。
他看着那个,端坐于主位之上,掌控着一切的女子,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滚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有,仰望神明般的敬畏;有,罪人面对审判官时的卑微;更有,一种,在见证了她真正的光芒之后,所生出的与有荣焉的……隐秘的骄傲。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也不想再回去了。
能远远地看着她,守护着她。能成为她手中,那把为她,斩开一切荆棘的刀。
这或许便是他,这罪孽深重的一生,唯一的救赎。
“巴图将军,”灵素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死寂,“昨夜,我答应过,可以救你。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扔到了巴图的面前。
“这里面是‘柴胡疏肝散’的加味方。以柴胡、白芍,疏肝解郁,柔肝止痛;以枳实、川芎,行气活血;再加茵陈、栀子,清利肝胆湿热。此方可暂缓你,胁下之痛,清除你体内的黄疸。让你至少能多活两年。”
“至于那早已,被湿热之邪,损伤的肝脾根本,若想根治,则需长期调理,非一日之功。”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
“而我,是否愿意,为你花这个时间,则要看你接下来的回答,是否能让我满意。”
巴图看着脚边那个,决定着他未来两年,甚至更久性命的瓷瓶,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你……你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很简单。”灵素的目光,变得无比的锐利,“那个,京城里的‘老朋友’,他是如何与你们联系上的?””
“是……是通过‘无生教’。”巴图,既然开了口,便再无任何隐瞒。
“无生教,表面上是江南的一个民间教派。实则其教主,安道远的族弟——安道远。而安道远,便是太师大人,安插在江南负责为他敛财,和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影子。”
“三年前,凛王殿下,剿灭无生教,安道远,虽然被当场格杀。但他麾下,依旧有不少残余势力,潜伏了下来。正是他们负责我们与太师之间的所有联络。”
“那‘牵机引’之毒,也是太师大人,通过他们,提供给我们的。据说是他早年从一本,南疆的毒经孤本上找到的方子。其毒,无色无味,银针难辨,歹毒无比。”
“太师大人,承诺我们。只要我们能用此毒,配合瘟疫,将黑甲军彻底拖垮。再趁机杀死,前来救援的你和凛王殿下,将罪名,都推到你们的头上。事成之后,他便会,在朝堂之上,力主与我大汗议和。并以云州十三城作为‘和平’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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