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御驾,在一众官员那,充满了敬畏与揣测的复杂目光中,缓缓地,离开了皇家医署。
那明黄色的仪仗,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可那,由帝王亲临所带来的,无形的威压,却依旧,如同实质般,笼罩在医署的正厅之内,久久……不曾散去。
心腹太监德全,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灵素。那眼神不再有,初见时的轻视,也不再有之后的审视。只剩下,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深深的恐惧,和一丝为了自保的……卑微的讨好。
他知道,从今日起,眼前这个,白衣覆纱的女子,在这座紫禁城内,将成为一个连他,甚至连他身后的主子都必须,小心翼翼对待的……特殊存在。
当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时。
春桃,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幸好被身旁,一个眼疾手快的医官及时扶住。
“姑娘……”她的声音,都在发抖,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煞白,“您……您方才,实在是,太……太大胆了!”
她无法想象,这世间,竟有人敢当着九五之尊的面,以君王的性命为筹码,进行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豪赌。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大胆?”
灵素缓缓地转过身。她走到那张,皇帝方才坐过的太师椅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冰凉的,象征着权力的扶手。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后怕。只有一种,在掌控了全局之后,那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
“春桃,你记住。”她淡淡地道,“在这世间,真正的‘胆’,从来都不是,来自于身份地位,或一时的血勇。”
“它来自于你手中,所掌握的别人,永远也无法替代的……不价值。”
“对于一个,即将溺死的人而言,我,便是那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除了紧紧地抓住我,再无任何其他的选择。”
“所以,不是我大胆。”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而是他,不敢让我死。”
春桃看着自家姑娘那,平静得近乎残酷的侧脸,心中那份,早已根深蒂固的敬畏,又一次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知道,她的姑娘,早已脱胎换骨。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在后宅之中,步步为营,求得一丝安稳的凛王妃。
她是一个真正,将这天地君亲,都视为棋子的……不执棋人。
……
皇帝亲临皇家医署,与护国总司灵素,密谈一个时辰。随即下旨,将北境谋逆案,全权交由灵素处置。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京城这潭深水中的巨石,瞬间掀起了……不千层狂浪。
所有的人,都在猜测,在那间,紧闭的正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那位,以多疑和权谋着称的帝王,会对一个女子,表现出如此超乎寻常的信任与恩宠?
而那位看似,与世无争的灵素总司,又究竟是用了何种手段,才让那条,掌控着整个帝国命运的真龙,对她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
一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甚嚣尘上。
有的说,灵素本就是,谪落凡尘的仙子,能通鬼神,知天命。她早已算定,陛下有此一劫,故而,以救驾之功,换取无上权柄。
有的说,灵素,其实是先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是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妹妹。陛下,对她既是愧疚,又是倚重。
更有的,传得神乎其神。说灵素,根本不是人。她是大周的护国神兽,麒麟的化身。她此番现世,便是为了辅佐真龙天子,扫清寰宇,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无论,是哪种传言,都为灵素,这个名字,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也更加……令人敬畏的光环。
皇家医署的门前,香火,比京城最大的寺庙,还要旺盛。无数的百姓,自发地前来,为这位“活菩萨”,烧香祈福,立长生牌位。
他们将自己,对美好生活的所有期盼,都寄托在了,这个横空出世的女子身上。
民心如潮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她一个人……疯狂地汇聚。
而这也让,某些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
……
太师府,书房。
安道全,将手中那方他最心爱的,产自歙州的龙尾砚,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
那方陪伴了他数十年,早已被他盘得,温润如玉的砚台,瞬间……四分五裂。
浓黑的墨汁,溅射出来,染黑了他那身……一尘不染的,象征着他清流领袖身份的月白色儒衫。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他气得,浑身发抖,那张素来以“仙风道骨”着称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狰狞与扭曲。
“三千蛮族精锐!上百名顶尖死士!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巴图那个蠢货,更是兵败被俘!简直是将我的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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