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四十七分,苏家老宅书房依旧亮着一盏孤灯。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住的湖面,只有笔记本电脑散热风扇发出细微嗡鸣。
苏景霖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份刚打印出的日志副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向来冷静自持的眉眼此刻沉如寒潭,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那一串被标记为红色的MAC地址上——末四位:C3:0F:8A:1D。
与“灰鸦”此次攻击所用的备用终端,完全一致。
更令人脊背发凉的是,这台三年前混入苏氏内网的调试设备,在登录时输入的验证口令,并非企业标准密钥,而是一段早已废弃的Q门初级训练代码:“星连五角,兔守归途”。
那是苏倾月六岁时亲手编写的记忆锚点口令,仅用于师门入门弟子的身份识别,从未录入任何公开系统。
“有人早就埋进了我们的系统。”苏景霖将资料推到苏倾月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不是巧合,是渗透。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苏倾月没有立刻接话。
她坐在书桌旁,玉佩在灯光下泛着幽绿微光,那道来自满月折射的光痕仍静静落在桌面地图的辽东位置,仿佛某种沉默的指引。
她垂眸看着那段口令,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字符,脑海里忽然响起师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门内有叛徒,但他不敢见光。”
那时她年仅十六,师父咳血三日,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眼里却燃着不灭的火:“Q之名不可辱……若有一日它被用来伤人,记住,执剑者未必是敌人,只是走错了路的人。”
她一直以为那是在警示外敌。
现在才明白,那是在警告——背叛来自内部。
“他不是冲我来的。”苏倾月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地,“他是冲苏家来的。可手段却用了我的东西……说明他对‘Q’既熟悉,又恨之入骨。”
苏景霖皱眉:“你是说,他知道你身份?”
“不。”她摇头,眸光渐冷,“他知道‘Q’的存在,但不知道继承者是我。否则,不会用这么粗糙的方式挑衅——这是试探,也是宣战。”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市深处层层叠叠的灯火。
那些光点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藏匿着未知的敌意与执念。
片刻后,她转身,语气已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放出消息。”
“什么?”
“让景渊对外透露,央行清算系统的防护协议将在七十二小时内升级,期间存在短暂漏洞——由‘Q组织’亲自破解并接管。”她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再设一台蜜罐服务器,IP伪装成军方隔离网段,数据流模拟真实交易峰值。”
苏景霖瞳孔一缩:“你想引他出手?”
“他既然想用我的名字杀人,那就让他亲眼看一看——真正的猎手,是如何布网的。”
计划迅速推进。
次日凌晨一点零八分,蜜罐系统监测到异常流量接入。
一个伪装成金融监管机构认证终端的请求包悄然潜入,试图下载核心权限密钥。
几乎在触发瞬间,陷阱启动,反向追踪程序自动激活,地理定位锁定在苏州郊区某废弃网吧。
林小满早已带队待命。
破门、突袭、控制现场,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
然而,目标主机只是一台老旧台式机,硬盘已被高温熔毁,主板焦黑一片。
搜查队员几乎要放弃时,她在主机风扇夹层中摸到一丝异样——一张微型SD卡,裹在绝缘胶布里,避开了常规检测。
数据恢复后,视频文件自动播放。
画面晃动,光线昏暗,背景是一座破败祠堂。
一名年轻男子跪在牌位前,额头磕出血痕,双眼赤红如疯兽。
他嘶吼的声音撕裂寂静:
“你们夺走我的一切!我就要用你们最怕的方式毁了你们!用你们敬若神明的‘Q’,把你们踩进泥里!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苏家不配拥有这一切!”
镜头微微偏移,牌位上四个字清晰浮现:陆明远之父。
苏倾月盯着那行字,呼吸微顿。
陆明远——当年苏家合作医院的产科主任,正是他在新生儿登记时动手脚,协助护士完成换婴。
案发后,被永久吊销执照,驱逐出医疗体系,三年后郁郁而终。
而这个跪在父亲灵前的男人……
是他儿子。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语气竟无半分杀意,反而透着一丝悲悯,“他不是为了毁灭世界,只是为了复仇。盗取Q门资料,不是想成为神,而是想亲手打碎那个把他踩进尘埃的豪门秩序。”
苏景霖站在她身后,声音沉重:“但他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一旦失控,不只是苏家遭殃,整个金融网络都可能崩塌。”
“他是错的。”苏倾月合上电脑,眼神却未动摇,“但他不是疯子。他是被抛弃的人,在黑暗里爬了太久,忘了光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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