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不远处另一条游弋的鱼影,身体微微前倾。
肌肉绷紧如猎豹,手腕猛地发力!
“咄!”铜制鱼叉破水而入,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鱼身下方。
他提起战利品,随手又丢了过去:“水里的影子会骗人!叉它下面!”
这一次,北冥少年清亮的眼眸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谢谢。”
对他来说,这远不止一条鱼的价值,而是宝贵的生存技巧。
南离蚩尤只是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耳根似乎有些泛红。
他撑起竹篙,头也不回地划向自己部落的水域,背影带着一种别扭的骄傲。
命运的丝线,就在这青木河上悄然系紧。
从那天起,北冥轩辕与南离蚩尤这两个分属敌对部落的少年,总会“巧合”地在河心相遇。
起初是沉默的捕鱼,后来是简单的点头示意,再后来,是隔着几丈河面低声交谈。
清澈的河水见证了他们从陌生到好奇,从好奇到分享的友谊。
六年光阴,在河水的流淌中悄然逝去。
当年的懵懂少年已长成挺拔的青年。
北冥轩辕身姿修长,气质温润,眼神中沉淀着北冥人特有的睿智与沉静。
已是部落里公认的智勇双全者,精通文字与农耕之道。
南离蚩尤则像一柄出鞘的青铜剑,体魄健壮,动作矫健,眉宇间锋芒毕露。
是南离部落年轻一代中最勇猛的猎手和战士,对战斗技巧与草药运用有着惊人的天赋。
他们的友谊在部落对立的阴影下顽强生长,只能化作河畔的秘密。
他们会交换食物,轩辕带来精心烤制的果干,蚩尤则分享鲜美的鱼获和珍贵的兽肉。
并且还会互相学习。
蚩尤教轩辕如何在密林中追踪野兽、如何用最小的力量爆发最大的攻击、如何辨识止血疗伤的草药;
轩辕则教蚩尤那些刻在龟甲兽骨上的神秘符号,讲述星辰运转与季节更替的联系,传授提高作物产量的耕种秘诀。
在一次次分享与学习中,他们看到了对方部落真正的闪光点,也深切感受到彼此部落的隔阂是多么荒谬。
然而,部落间的紧张气氛却在这六年里不断升温。
摩擦时有发生,仇恨的言语在篝火旁传播。
两个年轻人对此忧心忡忡,他们珍视的友谊像悬在刀尖上的露珠。
这天正午,他们如约在远离部落视线的隐秘河湾碰头。
轩辕熟练地收集枯枝生起火堆,蚩尤则像往常一样潜入水中。
不消片刻便提着两条肥美的草鱼回来,更令人惊喜的是,他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扑腾的野雉!
“轩辕,今天加餐!”蚩尤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带着南离人特有的豪爽。
两人默契地处理食材,架在火上烤炙。
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
饱餐之后,两人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
轩辕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好友,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深沉的忧虑:“蚩尤,你说……为什么我们的部落,就不能像我们这样好好相处呢?我听最年长的巫祭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北冥和南离,其实是一个祖先的血脉……”
蚩尤枕着双臂,闻言嗤笑一声,带着少年人的不忿:“你问巫祭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清楚?”
他猛地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轩辕,语气斩钉截铁:“要我说,这事简单!等我们俩当上各自部落的首领!到时候,我们俩说了算!谁敢挑事,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他挥舞了一下结实的臂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轩辕被他直白而充满力量的想法震了一下,随即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你说得对!如果我们能成为首领……”
少年人的天真让他们相信,权力可以轻易抹平历史的伤痕和现实的利益纠葛。
但现实很快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轩辕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可是,要成为首领谈何容易?无论是智慧还是勇武,我们比起正值壮年的父亲和长老们,都还差得远。”
部落首领的位置,需要的是足以服众的功绩、无与伦比的智慧或绝对碾压的武力。
他们虽优秀,但尚不足以挑战父辈的权威。
蚩尤沉默了,浓眉紧锁,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深刻的思索。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又抬头望向远方。
那里,一座巍峨的巨峰刺破云层,直指苍穹,那是这片大陆最高的山峰,被先民敬畏地称为“泰山”。
一个古老而大胆的传说在他心中翻涌。
突然,蚩尤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猛地抓住轩辕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轩辕!有办法了!我们去泰山!去离天神最近的地方!”
“泰山?”轩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座神秘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亘古苍茫的气息。
“对!泰山!”蚩尤的眼中闪烁着近乎虔诚的光芒。
“传说中,那是沟通天地的神山!如果我们能爬上那凡人无法企及的顶峰,用我们的虔诚和勇气向天神祈祷……或许,天神会赐予我们超越凡俗的力量!足以改变部落命运的力量!”
两个年轻的勇士并肩站立在河畔,目光越过广袤的平原,牢牢锁定在那座云雾缭绕的通天之路上。
希望、敬畏与一往无前的决心,在他们年轻的心中熊熊燃烧。
通往武道巅峰的第一缕曙光,似乎就藏在那座巍峨神山的顶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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