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的咆哮,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在短暂的死寂后,引爆了叛军更疯狂的杀意!
“杀——!!!”
无数染血的刀枪剑戟,裹挟着叛军扭曲狰狞的面孔,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彻底淹没了那几名浴血死战的玄甲卫最后的抵抗,狠狠撞向静室门口那道孤绝的月白身影!
龙鳞剑的寒光在汹涌的人潮中乍现!李玄胤如同被逼至悬崖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剑光如匹练,瞬间斩断数根刺来的长矛,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花!他身法诡谲,在狭窄的门框前腾挪闪避,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劈砍都精准而狠戾,竟硬生生在门口狭窄的空间里筑起一道血肉磨盘!
噗嗤!一柄长枪刁钻地刺入他肋下!李玄胤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却反手一剑削断了偷袭者的手臂!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苍白染血的脸颊上,更添几分修罗般的煞气。
“殿下!”叛军中有人嘶吼,“莫要再执迷!交出妖道,陛下或可饶你一命!”
“饶命?”李玄胤啐出一口血沫,染血的嘴角咧开一个疯狂到极致的笑,龙鳞剑横扫,逼退近前的敌人,“孤的命,孤要护的人……岂容尔等鼠辈置喙?!”他剑指苍穹,对着那血色弥漫的夜空怒吼,“天要亡孤?孤偏要逆天而行!孤选她!此生此世,万劫不复——孤也选定了!”
他左肩的伤口早已崩裂,鲜血几乎浸透了半边衣袍,顺着衣角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格挡,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和力量的飞速流逝。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叛军的面孔在火光中变得模糊扭曲,唯有身后静室内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息,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星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榨取着每一分潜能。
更多的叛军涌了上来,如同无穷无尽的蝗虫。刀光剑影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他彻底笼罩。一道阴狠的刀光,悄无声息地劈向他因失血而反应稍慢的后颈!
死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嗡鸣,陡然从静室内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凝滞。
那劈向后颈的刀锋,诡异地悬停在半空,距离李玄胤的皮肤仅有三寸之遥!挥刀叛军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抬起的脚悬在半空,脸上的狂热被惊愕取代。
后院中,所有燃烧的火把,跳动的火焰仿佛被冻结,保持着上一秒的姿态。
就连角落那头眉心嵌着金痕、躁动不安的穷奇幼崽,也猛地停止了呜咽,凶戾的兽瞳骤然收缩成针尖,死死盯住静室方向,庞大的身躯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种源自血脉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它!
唯一还在“动”的,是静室内那盏油灯的火苗。它不再摇曳,而是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笔直地、稳定地向上燃烧着,散发出一种冰冷而亘古的光晕,将整个静室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李玄胤猛地回头!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静室中央,那个一直盘膝而坐、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身影……
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
不再是李玄胤熟悉的、时而洞悉万物时而冰冷空茫的眸子。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
眼底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寂灭与重生!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又璀璨得如同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缕光!冰冷,漠然,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仅仅是目光扫过,就让李玄胤的灵魂都为之冻结、颤栗!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连思维都停滞了!
那不是凡人的眼睛!那是……神只俯瞰蝼蚁的漠然!是亘古存在的古老意志!
“嗬……”李玄胤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抽气声,握剑的手因极致的压迫感而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浩瀚无垠、冰冷死寂的……宇宙!
“仙……姑?”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前的姜离,气息微弱依旧,但那双眼眸带来的威压,却比他面对过的任何帝王、任何凶煞都要恐怖亿万倍!
姜离的目光,缓缓扫过门口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李玄胤,扫过他脚下汇聚的血泊,扫过他左肩那狰狞的、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那双漠然的星眸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看着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李玄胤身后,那些因时间凝滞而保持着狰狞姿态的叛军身上。
她的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
但就在她唇动的刹那——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脆响,毫无征兆地在每一个叛军的体内、灵魂深处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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