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城郊,中军大营(靖难元年,秋分后五日·正午):
渑池城,这座扼守崤函古道西端、拱卫函谷关的重镇,此刻已化为一座巨大的军营。尘土飞扬中,数万大军正紧张有序地安营扎寨,人喊马嘶,号角连营。
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冰封。刘据一身戎装,未卸甲胄,正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眉头紧锁。赭红披风沾染着征尘,更添几分肃杀。
“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郎官冲入大帐,只见他拱手行礼,声音嘶哑却清晰道:
“陛下!田广明将军急报!”
“前锋一万精锐已抵达函谷关!与关中郡兵一万余人汇合!关城完好!守军士气尚可!田将军已抢占关外险要隘口!构筑三道防线!正与叛军前锋小股部队接战!迟滞其锋芒!”
“还有军报上说梁国……梁国陷落!梁王刘定国……开城投降五国联军!!”
“五国联军!整合梁国降兵及沿途归附郡县兵后!总兵力……已逾十万!现屯兵梁国都城睢阳!休整补给!其前锋距函谷关……仅三百里!!”
“现如今叛军……打出‘清君侧,诛伪帝,迎圣驾’的旗号!声势浩大!沿途郡县……多有观望!”
“十万!!”
帐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随驾的蒋干、赵充国、等将领谋士,无不色变!十万大军!
如同一座沉重的山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函谷关虽有田广明三万余人据守,但面对数倍之敌……能撑多久?!
刘据的身体也猛地一震!梁王投降!十万叛军!这消息比他预想的更糟!但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反而变得更加锐利如刀!
他死死盯着舆图上梁国睢阳的位置,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疯狂分析着每一个信息!
‘十万大军?’ 刘据心中一阵冷笑,‘好大的阵仗!但……规模越大!软肋越明显!’
‘后勤!后勤!后勤!’ 这个在现代战争中至关重要的词汇,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十万张嘴!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十万双脚!一天要磨破多少双鞋?数万张弓!一天要消耗多少箭矢?’
‘古代运输效率低下!从富庶的梁国、齐地(胶东、淄川)运粮到函谷关前线?千里迢迢!道路崎岖!需要多少民夫?多少牛马?多少车辆?沿途损耗多少?’
‘这庞大的后勤线……就是叛军最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
一幅熟悉的历史画卷在他脑中展开——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 同样是诸侯联军,同样是声势浩大!同样是……被周亚夫掐断粮道,最终土崩瓦解!
‘历史……何其相似!’ 刘据眼中精光爆射!‘吴楚七国,联兵三十万!气势汹汹!却被周亚夫避其锋芒,坚守昌邑,断其粮道!最终……不战自溃!’
‘今日五国叛军!虽只十万!然其内部矛盾重重——昌邑王、胶东王等各怀鬼胎!其后勤补给线……比当年的吴楚联军更长!更脆弱!’
‘复刻周亚夫之策!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平息叛乱!’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战意!
‘必须快!’ 刘据深知时间的宝贵,‘叛军正在睢阳休整!一旦他们完成整合,粮草充足,十万大军如同磨利的巨斧,全力劈向函谷关!
田广明就算再能打,两三万人也挡不住!函谷关一破!长安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 他目光扫向西北方向,‘河套防线未稳!李广利虎视眈眈!甘泉宫余孽未除!长安暗流涌动!一旦战事迁延日久……内忧外患!必生巨变!’
‘此战!必须速决!以雷霆手段!击其要害!瓦解其势!’
刘据猛地转身!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一种洞悉全局的冷静和掌控一切的决断!他大步走到帅案前,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梁国睢阳的位置!
“诸将听令!!”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蒋干!”
“末将在!”
“你坐镇渑池!总领中军主力!并函谷关田广明部!统一指挥!”
“任务: 死守函谷关!深沟高垒!多置强弓硬弩!滚木礌石!金汁火油!务必……将叛军主力!死死钉在关前!不得使其越雷池一步!”
“策略: 以守代攻!消耗其兵力!挫其锐气!拖住他们!为朕……创造战机!!”
“记住!不求歼敌!但求……耗死他们! 朕……只要函谷关在!!”
“诺!末将领命!人在关在!!” 蒋干抱拳怒吼,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
“赵充国!” 刘据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这位他寄予厚望的未来名将!
“末将在!” 赵充国踏前一步,眼神锐利如电!
“朕命你!率本部精锐三千!并抽调军中所有善骑射、精格斗、通晓敌后活动的斥候、游侠、死士!组成……‘断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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