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污名加身 残碑秘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叶凡在一片冰冷与剧痛中悠悠醒转。
眼前是模糊的黑暗,口鼻中充斥着泥土、血腥与焦糊的混合气味。他动了动手指,传来钻心的疼,浑身骨骼好似散了架,尤其是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魔物、撞破的寨门、血牙野猪的獠牙、还有那幼童的啼哭……
“我……还没死?”他心中闪过一丝茫然。被那等巨力击中,又被埋于废墟之下,竟能保住性命,实属奇迹。他试着运转气息,却引得一阵剧烈咳嗽,又呕出几口带血的沫子。
便在此时,他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人声,嘈杂而悲切。
“快!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爹!娘!你们在哪啊……”
“天杀的魔物!我的房子,全完了啊!”
是村民们的声音。
看来魔潮已退,幸存者开始清理废墟,寻找亲人了。叶凡心中稍定,挣扎着想挪开压在身上的砖石,却浑身无力。
忽听脚步声靠近,有人在他被埋的废墟旁停下。
“咦?这里好像是叶老六家的屋子,塌得不成样子了。”一个粗哑的嗓子说道,是猎户张大胆。
另一个人叹了口气,是村中的老木匠王伯:“唉,叶老六两口子去得早,就留下这么个……算了,看看下面有没有人吧。”
叶凡心中一暖,正欲呼救,却听张大胆又道:“王伯,你说奇怪不?这次魔兽来得邪性,往年不过三两头皮毛畜生,这次竟有血牙野猪领头,规模这么大!咱们屯子几十年都没遭过这等灾了!”
王伯压低了声音:“可不是么?我瞅着……这事儿透着古怪。你说,会不会是……”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不言自明。
张大胆沉默了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提高了八度:“王伯,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魔物来的前一刻,我瞧见凡娃子那小子在村口劈柴,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荒原那边,模样就不对劲!莫不是……莫不是这灾星又引来了祸事?”
叶凡在废墟下,耳朵紧贴着地面,将上方传来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当他听到那充满怀疑和猜忌的话语时,心中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下,让他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掉进了无底的冰窟之中。
那一点点刚刚在他心头燃起的暖意,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被这突如其来的猜忌无情地吹灭。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内心的失望和痛苦。
王伯似乎有些犹豫:“这……无凭无据的,不好乱说吧?方才混战时,我好像瞧见他还推了叶虎一把,救了他一命呢……”
“救叶虎?”张大胆嗤之以鼻,“那是碰巧!要不是他碍手碍脚,叶虎说不定早把那野猪宰了!你看他,魔物一来就躲得没影,现在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我看八成是心里有鬼,趁乱跑了!这扫把星,克死爹娘不算,现在又要来祸害我们全村!”
污言秽语,如同毒箭,穿透砖石,狠狠扎在叶凡心上。比那血牙野猪的撞击,更让他感到疼痛和窒息。
他紧紧地咬住嘴唇,牙齿深深地陷入了柔软的唇肉之中,一股咸涩的血腥味瞬间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那是他自己咬破了嘴唇,鲜血渗出,染红了他的牙齿和嘴唇。
然而,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痛苦并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绝望。呼救的念头,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他宁愿就这样被埋在这黑暗的角落里,也不想出去面对那些冷漠而恶毒的目光。
那些目光,就像无数根细针,刺穿他的灵魂,让他无法喘息。他害怕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害怕听到他们的冷言冷语,更害怕面对他们的指责和嘲笑。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他宁愿让自己被黑暗吞噬,也不愿去触碰那残酷的现实。
外面的两人用棍棒拨弄了几下废墟,见无动静,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继续去别处搜寻。
黑暗和寂静重新将叶凡包裹。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父母早亡,身世成谜,体质孱弱,受尽白眼……如今大难不死,还要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
就在他心丧若死之际,怀中那枚贴身藏着的玉佩,再次传来一丝清晰的温热。这温热虽弱,却异常坚定,如同寒夜中的一点星火,缓缓流入他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胸口那火烧火燎的剧痛,竟在这温流浸润下,减轻了几分。
叶凡心中一震,艰难地抬起手,摸索着将玉佩掏了出来。废墟缝隙中透入一丝微光,映在玉佩上。
那玉佩质地温润,色泽古雅,上面雕刻着繁复而陌生的纹路,似云非云,似兽非兽,中间有一个模糊的古字,他从不认得。此刻,这玉佩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那温热正是由此而来。
“是它……救了我?”叶凡想起昏迷前感受到的那丝热意,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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