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世界的雪原冷得真实。
不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寒冷,而是一种浸透骨髓的、带着悲伤意味的冷。风裹着雪沫抽在脸上,黑瞎子能感觉到刺痛,但呼出的气没有白雾——这个世界里,连“呼吸”都是被模拟出来的假象。
他环顾四周。
解雨臣在他左边三步远的地方,正皱着眉头观察自己的手。张起灵在右前方,已经蹲下身检查雪地。吴邪在更远处,朝这边挥手示意。王胖子……
王胖子不见了。
“胖子!”黑瞎子张口喊,但发不出声音。不是声带受损,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禁止“直接交流”。他只能看到吴邪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解雨臣走过来,用手指在雪地上划字:【规则限制。找胖子。】
字迹在雪地上停留了三秒,然后像被无形的手抹去一样消失了。
连间接交流都被限制。
黑瞎子点头,指向远处的小木屋。那是这片雪原上唯一的建筑,炊烟还在袅袅升起,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警告。
五人向木屋走去。
雪很深,没到大腿。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体力,但在这个世界里,体力消耗似乎不会被真实反馈——他们不会累,但前进速度被强制放慢,像是在强调“这段路必须慢慢走”。
走到木屋前,用了整整二十分钟。
木屋很简陋,原木搭成的墙壁,茅草覆顶,窗户上糊着泛黄的油纸。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柴火噼啪的声响和……说话声。
是陈熵和叶晚晴的声音。
黑瞎子推开门。
屋内的景象让他愣住。
木屋里温暖如春。
炭盆烧得正旺,上面架着一个陶壶,水已经沸了,冒着白汽。陈熵和叶晚晴坐在矮桌两侧,正在下棋。不是围棋,也不是象棋,而是一种黑瞎子从未见过的棋——棋盘是星图,棋子是不同颜色的光点。
两人都穿着素色的棉袍,陈熵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叶晚晴长发披肩,只在鬓边别了一朵小小的冰晶花。
他们看起来那么真实,那么……幸福。
“将军。”叶晚晴落下一子,抬头对陈熵笑,“你又输了。”
陈熵故作懊恼地摇头:“晚晴,你就不能让让我?”
“不让。”叶晚晴笑意更深,“棋盘上无夫妻,这是你说的。”
陈熵无奈地笑,伸手去拿茶壶。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壶柄的瞬间,整个画面突然卡顿了一下。
像老式电影跳帧。
下一秒,陈熵的手穿过了茶壶,茶壶悬浮在半空,自己倒出两杯茶。而陈熵和叶晚晴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变成一种僵硬的、面具般的表情。
“欢迎。”陈熵开口,但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温柔,而是冰冷的、机械的合成音,“记忆镜像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次重放。检测到外来意识体五人,身份验证中……”
他的眼睛——不,是镜像中陈熵虚影的眼睛——转向门口的五人。那双眼睛是空洞的白色,没有瞳孔。
“验证通过。齐先生,解先生,张先生,吴先生,王先生。”机械音报出每个人的名字,“你们来取‘规则权限’。按设定者要求,需通过三重考验。”
话音落,木屋内的景象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崩塌,而是像褪色的画一样,色彩剥离,线条融化。炭盆、茶具、棋盘、桌椅……全部化作光点消散。最后连陈熵和叶晚晴的虚影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纯白的空间。
纯白空间中,浮现出三扇门。
第一扇门是冰雕的,门上刻着一行字:【若能重来,你可会改?】
第二扇门是青铜的,门上刻着:【若知结局,你可会停?】
第三扇门是木质的,门上最简单:【若失所爱,你可会疯?】
机械音再次响起:“选择一扇门进入。每扇门后是一段记忆回响,你们需要‘经历’它,然后做出选择。三扇门全部通过,方可获得权限。”
“注意:在记忆回响中,你们的意识将暂时与镜像角色融合。你们会感受到他们的感受,思考他们的思考,但保留自己的判断。若在回响中迷失自我,将永远困在镜像中。”
五人对视。
无法交流,但默契在。黑瞎子指向第一扇冰门,解雨臣点头,张起灵没有表示反对,吴邪也同意。王胖子……王胖子还没找到,但顾不上了。
黑瞎子推开冰门。
一股吸力传来,五人被拖入门内。
意识沉入黑暗。
再睁开眼时,黑瞎子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实验室里。
不,不是“自己”——他能感觉到这是陈熵的身体。他低头,看到的是陈熵的手,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筒里是暗红色的液体。实验台上绑着一个年轻人,大约十八九岁,眼神惊恐,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实验体十九号。”黑瞎子——或者说,陈熵的意识——在自言自语,“第三次蚀能注入。前两次均失败,体征崩溃。若此次再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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