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清又轻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的疲惫更重,但语气依旧维持着令人心安的温和,只是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
“其实就是一点小问题,不碍事的。”谢知清避重就轻,目光落在黄媛媛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黄媛媛看着他强撑的模样,心中了然,也没有再追问伤口的具体情况。她只是往前稍稍靠近了一步,声音依旧轻柔,
“需要帮忙吗?”黄媛媛的目光扫过旁边小几上那些打开的瓷瓶。
谢知清似乎没料到黄媛媛会主动靠近并提出帮忙,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后仰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近惊到,但很快便稳住了。
谢知清抬起眼,对上黄媛媛清澈而坚定的目光,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坚持,
“不用了……真的……我自己可以……”谢知清试图让黄媛媛安心,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和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你说你可以的,”黄媛媛微微蹙起眉头,打断了谢知清的话,目光落在他左肩那片愈发明显的深色污渍上,语气带着一丝坚持,“你就干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你看,你衣服都要被里面的血,给渗透了。”
黄媛媛刻意在“血”字上稍微停顿,强调着情况的严重性。然后,不等谢知清再次拒绝,她语速加快了些,带着一种果断,
“我房间里有一种效果很好的伤药,对外伤很管用。我去给你拿,你在这里等着,别乱动,也别再自己逞强了。”
说完,黄媛媛根本不给谢知清反应和拒绝的机会,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就朝着门口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还细心地替他轻轻带上了房门,仿佛怕外面的冷风灌进来惊扰到他。
房间里瞬间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谢知清一个人,维持着盘坐的姿势,有些怔然地望着那扇刚刚合拢的房门。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黄媛媛离开时带起的细微气流,以及她话语里那份不由分说的关切。
片刻之后,谢知清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左肩那片刺目的深色上,又抬起眼,再次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这一次,谢知清脸上那强撑的、温和而疏离的笑容终于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些许茫然,他扯了扯嘴角,最终化作一声意味难明的轻笑,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声音轻得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还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知清的低语还萦绕在寂静的空气中,房门就再次被轻轻推开。黄媛媛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白玉小瓶,步履匆匆地走了回来,气息因小跑而略显急促。
黄媛媛径直走到上次谢知清为她处理伤口时取用物品的那个嵌入式药柜前,熟练地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干净的纱布和棉团,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熟悉了这里的布局。
谢知清依旧靠坐在床沿,看着她这一连串麻利的动作,眼神有些微的恍惚。
黄媛媛在他面前站定,拔开白玉小瓶的塞子,一股清冽沁人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与他房间里原本的清苦草药味混合在一起。
然而,黄媛媛拿着药瓶和纱布,却停在了原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谢知清被血迹浸透的左肩衣物上,微微蹙着眉。
谢知清因黄媛媛的停顿而抬起眼,带着一丝虚弱的疑惑看向她。
黄媛媛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无奈,缓缓开口“你穿着衣服,我怎么涂药?”
谢知清被她这句话问得明显一怔,苍白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窘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没想过她会如此直接地提出来。
见谢知清语塞,黄媛媛又说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或者不方便动,有没有剪刀?我帮你把这里的衣服剪开也行。”
谢知清终于从这接连的“直球”中晃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神色自若的女孩,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叹和无奈,这个女生行事作风未免也太直接了些吧。
谢知清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他像是放弃了某种无谓的坚持,微微偏过头,避开她过于清澈的目光,声音比刚才更低沉沙哑了几分,
“你等我一下。”
谢知清用未受伤的右手,沉默地、动作有些迟缓地,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浅灰色羊绒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
随着纽扣解开,衣衫褪下,露出了线条流畅而结实的上半身。他的肤色是那种久不见日光的冷白,肌肉线条清晰却不夸张,宽肩窄腰,身材确实堪称完美。
只是此刻,左肩那片碗口大小、紫黑泛青、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可怖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显得格外狰狞刺眼。
黄媛媛的目光在他精壮的身材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短暂的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纯粹的欣赏,但很快,所有的注意力便再次集中到了那处触目惊心的伤口上。伤势的严重程度远超她之前的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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