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南城北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地方,家家户户不是挂白帆,就是贴封条。
零星走在街上的行人要么神色匆匆,要么麻木绝望。
整条街都充斥着一股难闻恶心又冲鼻的气味。
这还是官府防疫措施下达及时的景象,若没有薛远舟的一条条禁令,不敢想江陵府得有多乱,死的人会有多少。
在几波送葬队伍里,有这么一个无助的身影。
一名妇人费力拉着板车,而板车上是她儿子的尸体。
她一边走一边哭述,既懊悔自己的前半生,也怨恨周遭的人和事。
此人正是严妈妈,而在她身侧,还一瘸一拐的跟着杜俊升。
就在刚刚,他们同一时间从地牢里解脱,但自由是有代价的,若他们不完成那人交代的任务,不光他们自己会死,家里人也会受牵连。
此刻,杜俊升就是在追着严妈妈开导。
“严氏,你可不能直接回家啊,你得跟我一起把那事做了,不然我们还会被抓进牢里的!”
严妈妈充耳未闻,脸上都是悲痛与决绝之色。
杜俊升急得都快哭了,他只是给王全出了个主意,让他去诬陷唐家人,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踏上一条不归路!
他真的后悔了!
“严氏,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剩下两个孩子想想!你大儿子已经没了,难道你还想你另外两个孩子也没了?!”
这句话成功让严妈妈停住脚,满脸泪痕的转头看向杜俊升。
“你莫非以为我们完成了那人交代的任务,就能有好下场了?!你看看我儿子,这就是报应!像我们这样低贱的人,压根没有选择的时候,就是那些贵人的玩具!我已经知错了,我才不要一错再错!”
经历了儿子的死亡,严妈妈多年的偏执在一夕间幡然醒悟。
“你如今知错了,可你能回头吗?!那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只有将错就错,才能有生的机会啊!”
杜俊升红着眼上前一步,他同严妈妈一样,有家人在等他回家,所以他不会也不敢逃避。
严妈妈一时感到绝望无助,脚下如灌了铅再挪动不了半步,她蹲下身一把鼻涕一把泪。
路过人见了,只觉得可怜,全家人竟死得只剩她一人了,不然为何没有其他亲人送葬?
“我不想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啊,我不想啊……”严妈妈拍着大腿哭嚎。
杜俊升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他都装累了,反正那人说了只要督促严妈妈把事情办好,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说白了,他没有什么用,就是顺带救出来的,好监督严氏去完成任务,因为他们目标就是唐家,而自己恰好与唐家有仇又相邻,是个绝佳的探子。
等严妈妈哭累了,声音哑了,杜俊升就蹲下身,再来一波攻势。
“严氏,其实你不用感到愧疚,你只是去向白莲教告密,他们未必会相信,就算相信了,唐家未必就会遭难,你看你这主家本事大着呢,实话告诉你,你家老爷已经被薛知府招作上门女婿,白莲教想对付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你家老爷总不会不管自己孩子吧,有你家老爷在,有薛知府在,唐家就算遭难也不是多大事,顶多破点财!”
严妈妈麻木的神情开始有了松动,瞳孔都缩了一下。
“当真?他们不会有事?我不想再害人……”
“放心放心,我以我性命担保,唐家人不会有事,顶多破财免灾!”
严妈妈挣扎了半晌,最后终于点头。
杜俊升顿时松了一口气,表情都肉眼可见的愉悦。
唐家。
东海大步流星的踏入暖阁,满脸都洋溢着喜悦。
流星瞅了眼正在哄女儿午睡的唐莹,见状忙对东海做出嘘声的手势。
东海立马停下,轻手轻脚的退回去,掩好房门。
直到唐莹哄完了孩子,流星小声告诉她东海回来了,唐莹就忙整理好衣服走出暖阁。
天上纷飞着毛毛细雨,冷风如同寒冬腊月般刺骨。
东海本就上了年岁,在檐下站着,冷风吹起他的衣摆,让他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东海,我们去书房说话。”
唐莹快步走在前面,她不知道东海在冷风中等了多久,但这把岁数了,可不敢受风寒,不然很容易一病不起。
到了书房,乐天早已经烧好了火炉并沏好热茶,唐莹先招呼东海喝下一杯,才说起正事。
“事办的怎么样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东海满脸骄傲。
唐莹闻言,也露出喜色。
“不过我们刚查出,昨夜那伙黑衣人确实是出自薛家,至于是不是冲我们家来的,暂且不知,可惜他们死的太快了,若是让云时放审问一二再死,我们也能多掌握一些线索。”东海叹息一声。
唐莹抿着唇,心里早已有了猜想,“既然昨夜唐泊那也遇袭,那十有八九就是冲我们来的。”
东海赞同的点头,“老奴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应该是想试探一下我们,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薛家还有功夫刺探我们?莫非我们露出什么马脚了?夫人放心,老奴办事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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