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的动作快得惊人,仿佛早将一切算计妥当。
抄家的令牌刚递到他手中,咸阳城内那几户涉案的贪腐官员府邸,便已被黑衣卫层层围住。他身着绣金蟒纹的深色官袍,立在府门外的石阶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院中的财物时,没有半分迟疑。
“按名录清点,金银珠宝、账目文书即刻封存,尽数送往宫中,交由陛下过目。”
他声音沉冷,掷地有声,手下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各司其职,搬箱的搬箱,记账的记账,忙而不乱。
可无人察觉,赵高垂在袖中的手指正微微摩挲,目光掠过那些被遗漏在角落的精巧古玩——
一尊和田玉雕琢的卧鹿,鹿角纹路细腻,玉色温润;几匹流光溢彩的蜀锦,摸上去丝滑如流水,皆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
他不动声色地朝身旁的心腹赵成递了个眼色,赵成立刻会意,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登记造册上,悄然引着几个心腹,将这些“不起眼”的物件以及一叠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田契,从侧门运出,直奔赵高位于城西的私邸。
赵高看着那队人影消失在巷口,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心中暗忖:
这些官员搜刮民脂民膏,倒也攒下些好东西,陛下那里有金银账目交差便够了,这些精巧玩意儿,留在自己府中,倒也不算辱没。
董习安插在赵高府中的眼线,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将这桩秘事密报过来。
董习正坐在书房中,对着案上的卷宗愁眉不展,听闻消息的瞬间,猛地拍案而起,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好!太好了!”他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赵高啊赵高,你也有今日!借抄家之名中饱私囊,贪墨的财物竟比罪官还多,这可是足以致命的把柄!”
他丝毫不敢耽搁,立刻让人去请那几个平日里依附于自己的御史。
不多时,三位御史匆匆赶来,董习将密报一五一十告知,语气中带着蛊惑:
“赵高大权在握,早已目无王法,如今更是敢公然鲸吞国库,此乃国之大蠹!
咱们若是能将此事揭发,不仅是为国除害,更是立下不世之功,陛下必然龙颜大悦!”
几位御史本就对赵高的专权心怀不满,听闻有如此良机,纷纷附和,当下便跟着董习,急匆匆往宫中赶去。
宫中,扶苏正对着一份关于赵高“整顿吏治”的奏报皱眉。近来赵高借着整顿之名,大肆安插亲信,势力日渐膨胀,早已让他心中不悦。
听闻董习等人求见,他心中已有几分预感,宣他们进殿后,果然听到了关于赵高贪墨的告发。
“陛下,赵高借抄家之机,大肆搜刮奇珍异宝、田产契书,尽数运往私邸,其贪墨之行,令人发指!”
董习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故意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赵高的“罪行”,试图激起扶苏的怒火。
扶苏的脸色愈发阴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沉默片刻,心中飞速盘算:
赵高背靠太上皇,权势滔天,贸然动他风险极大,但此次贪墨之事,若是属实,便是绝佳的打压机会。
既不能显得自己急于清算赵高,落人口实,又要让赵高知道收敛。
沉吟半晌,他抬眼看向董习,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如此,你便带人去赵高府上‘查证’一番。朕许你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个字,如同一道尚方宝剑,让董习精神大振。他连忙叩首:
“臣遵旨!定不辜负陛下所托!”起身时,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已经看到了赵高被绳之以法的场景,
自觉奉了圣旨,便有了恃无恐,立刻点齐一队宫中侍卫,又召集了自己门下的一众走狗,气势汹汹地直奔赵高的府邸。
咸阳城的街道上,马蹄声急促,脚步声杂乱,董习骑在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腰间的玉带紧绷,眼神中满是傲慢与亢奋。
他想象着闯入赵高府中,搜出赃物时的场景,心中得意不已:赵高,你平日仗着太上皇的宠信,不可一世,今日我便要让你栽个大跟头!
到了赵高府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董习勒住马缰,翻身下马,趾高气扬地走上前,命人用力叩门:
“奉旨查案!速速开门,本官宣旨搜查府库!”
门房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连忙从门缝里往外看,见是一队气势汹汹的侍卫和官员,顿时脸色发白,不敢阻拦,慌忙转身向内通报。
不多时,府门缓缓打开,出来的却并非赵高。
董习定睛看去,只见一位女子站在仪门前,身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料子普通却裁剪得体,发髻梳得一丝不乱,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清丽之色。
她神色平静,眼神清澈,静静地看着董习一行人,没有丝毫慌乱。
“董大人。”女子的声音平稳柔和,没有半分怯意,她微微福身,动作标准而端庄,“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只是太师一早便出府了,并不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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