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祭第二日的阳光,似乎比昨日更加喧嚣。
各色魔法焰火的余烬气味、食物烹炸的浓香、还有年轻人们毫无保留的笑闹声,将莫兰学院浸泡在一种近乎沸腾的欢腾里。
“静流小筑”前,客流比昨日更盛。
昨日安利普那恍恍惚惚离去、艾莉在此稍坐后眉头舒展的零星传闻,加上维林这位气质非凡的“吟游诗人”持续不断的悠然琴声,让这个古怪摊位蒙上了一层微妙的神秘色彩。
许多人特意绕路过来,就为看一眼那锅“心绪汤”和永远一副没睡醒样子的银发摊主。
索蕾娜依旧盘腿坐在矮柜后,慢吞吞地搅着她的锅,应付着千奇百怪的问题和交易。
只是那紫黑色的眼眸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正在堆积——扮演“市井高人”一日尚算新鲜,连续两日,对她而言就有些无趣了。
“老板,我想问……”
“团子左边自取,钱放罐子里。问题按老规矩,先想好值不值我一勺汤。”索蕾娜头也不抬,打断了又一个跃跃欲试的学生。
站在棚屋旁、正擦拭鲁特琴的维林,青碧色的眼睛扫过她,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放下琴,拿起昨日剩下的半壶麦酒,悠闲地喝了一口,仿佛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索蕾娜肩头一直安安静静、偶尔啄理一下羽毛的赤丹,忽然轻轻“啾”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躁动和某种……期待?
索蕾娜动作一顿,侧脸瞥了一眼肩头的小红鸟。
【主人,无聊。】一道清晰、带着点娇蛮又跃跃欲试的意念直接传入索蕾娜脑海,用的是她们之间独有的神识传音。
【怎么?】索蕾娜同样在神识中回应,手下搅拌的动作未停。
【让我玩玩嘛~】赤丹的意念像在撒娇,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灵动与狡黠,【看他们那傻乎乎的样子,多没劲。而且,我都好久没……舒展一下了。】
索蕾娜沉默了两秒。她确实有点待不住了。
安倍晴日月那边“痴之阵”似乎挺有意思,花时同醉那狐狸只让她当定海针,又没说必须时刻钉在椅子上。
而且……她眼底掠过一丝恶趣味,让赤丹这家伙来应付这些好奇宝宝,场面想必“精彩”。
“行。”她干脆地在神识中答应,随即放下长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忽然站起身。
这动作让排队和围观的学生们一愣,连维林也挑起了眉。
只见索蕾娜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赤丹的小脑袋,语气随意得像在吩咐天气:“有点事,出去转转。这儿,交给你了。规矩你懂,看着办。”
话音刚落,也不管众人错愕的目光,她身上那件深色便装无风自动,银发微微飘扬。
没有吟唱,没有手势,众人只觉眼前似乎极其细微地模糊了一瞬,像是隔着蒸腾的热气看人,再定睛时,原地已不见索蕾娜的身影,唯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清凉似雪后松针的气息。
“诶?老板呢?”
“消、消失了?”
“空间魔法?瞬移?没见魔力波动啊!”
摊位前顿时一片哗然。
然而,更令人震惊、甚至窒息的变化,紧接着发生。
索蕾娜消失的同时,她肩头那只被全院熟知、总被戏称为“小红肥啾”的鸟儿,并未随之不见,也未惊慌。
它反而轻巧地跃下,落在刚才索蕾娜坐的位置——那张旧毯子上。
下一刻,炽烈而纯粹的金红色光芒,毫无预兆地自那小小的身躯内爆发。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与古老尊贵,瞬间充斥了整个简陋的棚屋,甚至漫溢到门外。
排队的学生们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开数步,每个人心头都莫名一沉,仿佛有巨兽苏醒,百鸟朝拜的本能几乎要令他们屈膝。
连维林握着酒壶的手也骤然收紧,青碧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死死盯住那团光。
光芒中,小鸟的轮廓急速拉长、变化。
光华渐敛。
一个身影,悠然坐在了矮柜之后。
那是一位少女,看上去约莫人类十七八岁的模样。
她身着一袭似火似霞的红裳,款式奇古,绝非大陆任何一国流行的样式,衣袂与裙摆处有暗金色的流纹隐现,仿佛有岩浆在其下缓缓流淌。
她有一头浓密如燃烧晚霞的长卷发,披散至腰际,发间似乎跳跃着细碎的金芒。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与烈焰般的红发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
最慑人的是她的眼睛——熔金般的璀璨竖瞳,此刻带着几分刚刚舒展筋骨的慵懒,以及一种居高临下、饶有兴味打量着众生的神采。
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的灵动娇俏,更深处却沉淀着跨越无尽岁月的漠然与威严。
她的容貌极盛,是一种极具侵略性、让人不敢直视的明艳绝色,唇角天然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平添几分玩味与腹黑。
整个“遗忘集市废墟”角落,霎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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