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山的雪下了整整一夜,营地里的篝火燃到天明,才勉强在帐篷周围焐出一片干燥的地面。扶苏用匕首撬开冻在短刀上的冰碴,刀身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他几乎没合眼,手里的羊皮地图已被指腹磨得发亮。
“将军,冒顿的斥候在谷口来回晃了三趟了。”白川压低声音,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噼啪溅起,“看那样子,是在等刘邦的动静。”
扶苏没抬头,指尖在地图上的“鹰嘴崖”处重重一点:“他越等,咱们越不能让他如愿。”他突然提高声音,“黑麟卫一队、二队,带足火油和绳索,跟我走!”
“将军去哪?”范增拄着拐杖追出来,霜花落在他花白的胡须上,“刘邦的人还在西侧山坳里观望,此时分兵怕是……”
“我去端冒顿的粮草营。”扶苏打断他,将地图塞进怀里,“冒顿敢夸下三日之约,无非仗着粮草比咱们多。没了粮,十万铁骑也不过是群饿狼,掀不起风浪。”
他拍了拍范增的肩膀:“老先生守好大营,若刘邦敢动,就按计划放狼烟——记住,只放一道,让他以为我们主力还在。”
范增点头,看着扶苏带人消失在雪雾中,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子,比他爹当年还敢赌。”
鹰嘴崖的风像藏了刀子,刮得人睁不开眼。扶苏趴在崖顶的积雪里,望远镜里能清楚看到下方山谷中的匈奴粮草营——三百顶帐篷连成一片,外围插着狼牙旗,巡逻兵踩着积雪的脚步声隔老远就能听见。
“将军,帐篷之间挖了防火沟,直接放火怕是……”二队队长低声道。
扶苏没说话,手指向营地西北角。那里有片矮松林,几棵枯树歪歪扭扭地靠着帐篷,最关键的是,一条小溪从林边流过,此刻结了层薄冰。
“一队随我从溪流冰面潜过去,负责解决西北角的哨兵。”他用匕首在雪地上画图,“二队带火箭,等我信号,集中射向松林——枯树引火快,火借风势,能绕开防火沟。”
黑麟卫们悄无声息地滑下崖壁,冰镐凿进岩石的声音被风声掩盖。扶苏第一个落地,靴底裹着麻布,踩在冰面上几乎没有声响。他冲身后比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散开,像猎豹般窜向各自的目标。
“呜——”巡逻兵的喉咙被布团堵住时,只发出半声闷哼,就被拖进了冰洞。扶苏接过队员递来的匈奴盔甲,麻利地换上,头盔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混进营地时,正好遇上换岗的队伍。一个络腮胡匈奴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生硬的秦话笑道:“兄弟是哪个部落的?看你面生得很。”
扶苏低着嗓子,用事先学的匈奴语回:“刚从左贤王帐下调来的,你们这儿的马奶酒够劲不?”
“哈哈,等换了岗,哥带你喝个够!”络腮胡没怀疑,转身领着队伍往外走。
扶苏看着他们走远,立刻打了个手势。二队的火箭已架在崖边的投石机上(黑麟卫连夜改装的简易器械),箭头裹着浸了火油的麻布,在风中微微晃动。
他摸出火折子,刚要吹亮,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匈奴小校举着鞭子走来,厉声呵斥:“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搬粮草,单于说要提前分发三日的口粮!”
扶苏心里一动,顺势躬身应道:“是!”他转身时,故意撞在小校身上,手飞快地在对方腰间摸了一把——竟是串粮仓钥匙。
小校骂骂咧咧地走了,扶苏捏着钥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冲崖顶晃了晃钥匙,二队队长立刻会意,火箭瞬间点燃。
“咻——咻——”
火箭拖着火星越过防火沟,精准地扎进枯松林。干燥的松针遇火就燃,风一吹,火焰立刻舔上帐篷,浓烟滚滚而起。
“着火了!”营地里炸开了锅,匈奴兵们手忙脚乱地提水桶,却发现小溪的冰面被人凿了好几个洞,水桶刚伸下去就被冻住。
扶苏趁机用钥匙打开最大的粮仓,里面堆满了风干的牛羊肉和麦饼。他挥刀砍断支撑帐篷的木柱,粮仓轰然倒塌,将半个营地的通路堵死。
“往这边跑!”他扯下头盔,露出真面目,短刀一挥,劈开冲过来的匈奴兵,“黑麟卫,撤!”
队员们早就在冰面上铺好了绳索,闻言纷纷抓住绳索,像猿猴般攀向崖顶。扶苏断后,看着匈奴兵在火海里乱撞,突然想起冒顿说要活捉胡姬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十几只信鸽——那是胡姬托人送来的,脚环上都刻着东胡的狼图腾。扶苏放飞信鸽,每只鸽子腿上都绑着片羊皮,上面只有两个字:“粮尽”。
冒顿正在大帐里和将领们议事,听见外面的骚动还没在意,直到亲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单于!粮草营着火了!粮仓被烧光了!”
“什么?!”冒顿猛地掀翻案几,铜酒樽在地上滚出老远,“废物!三百人守不住一个粮草营?!”
他冲出大帐,只见鹰嘴崖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把半边天都染黑了。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捧着只信鸽冲进来说:“单于,东胡方向飞来的,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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