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惊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挤在狭小的潜航器里。头痛欲裂，精神像是被彻底抽干，只剩下空洞的疲惫。
“他醒了。”酒德亚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欣慰。
他怀里的“所罗门的钥匙”已经恢复了冰冷的金属质感，静静地躺着，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光芒只是一场幻觉。
“感觉怎么样，S级？”凯撒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一丝调侃，但没有了之前的逼迫。
路明非没力气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向舷窗外。
然后，他看到了那座城市。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
巨大的青铜建筑群在深海的黑暗中静默矗立，它们违背了所有已知的建筑学原理，巨大的拱顶和廊柱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连接在一起，指向更深沉的黑暗。宽阔的街道上，能看到早已熄灭的巨型烛台，它们的大小足以让一辆卡车通过。
这里没有鱼，没有水草，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只有死寂。
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们进来了。”叶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充满了敬畏，“这里就是青铜与火之城，诺顿的巢穴。”
潜航器的探照灯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一排排站在街道两旁的“雕像”。它们穿着古老的甲胄，手持戈与戟，面容模糊，如同兵马俑。
楚子航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些“雕像”上。
“它们不是雕像。”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它们在动。”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离潜航器最近的一个“雕像”的头部，缓缓地转动了九十度。它空洞的眼眶里，亮起了两点幽红色的光芒。
“死侍？”酒德亚纪紧张地握紧了操作杆。
“不，是死去的侍从。”叶胜的脸色变得惨白，“龙类的炼金术将它们永久地禁锢在了这里，成为了城市的守卫。”
一个，两个，十个，上百个……
街道两旁，所有的“兵马俑”都活了过来。它们空洞的眼眶中，纷纷亮起了红光，像是从地狱归来的军团。
它们转过身，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向着“提亚马特”这个外来者逼近。
“警报！侦测到大量活动目标！”
“见鬼！它们太多了！”酒德亚纪试图驾驶潜航器后退，但更多的死侍从建筑的阴影中涌出，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必须找个地方登陆，然后徒步前进！”凯撒果断下令，“这东西太笨重，在这里就是个活靶子！”
“收到！”叶胜迅速在声呐地图上寻找着，“前方三百米，有一个平台，看起来像是一个祭坛或者停机坪！”
酒德亚纪猛地推动力杆，“提亚马特”的引擎发出咆哮，顶着几具扑上来的死侍，向着那片平台冲去。
死侍的青铜长戈划过潜航器的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声。
水面驳船的指挥舱里。
江南看着主屏幕上那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将叶胜的团队围得水泄不通。
他面无表情地在记录板上写下一行字。
【龙王诺顿的免疫系统已被激活。】
【样本已失去利用价值，转为标准作战单位。】
他的目光，落在了路明非那已经恢复正常的生命体征数据上，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砰！”
一声巨响。
“提亚马特”号重重撞击在青铜平台上，整个潜航器剧烈震颤，舱内的灯光疯狂闪烁。
“我们到了！快！”酒德亚纪大喊，双手死死抓住操作杆。
凯撒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脚踹开舱门。水没有灌入，一层无形的屏障将这里与外界的深海隔绝，形成了一个干燥的区域。
“所有人，带上装备，下船！”凯撒的声音不容置疑。
楚子航的身影紧随其后，他没有携带任何潜水设备，手中只握着那把村雨。刀鞘与刀柄在昏暗的光线下，显露出金属的质感。
路明非被凯撒一把拽出了潜航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还抱着那枚冰冷的“所罗门的钥匙”，脑子仍然一片混乱。
“叶胜！亚纪！快！”凯撒催促。
叶胜和酒德亚纪也迅速离开潜航器。他们刚一踏上平台，身后“提亚马特”号的引擎就发出一阵哀鸣，彻底熄火。几具扑上来的死侍用长戈刺穿了它的外壳。
“我们没有退路了。”叶胜的语气很沉。
平台的面积很大，足以容纳几十个人。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他们来时的那条街道，亮着无数幽红色的光点。
那些光点正在移动，正在靠近。
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街道上传来，越来越近。
“子航，左边。”凯撒拔出了狄克推多。
“明白。”楚子航点头。
两人背靠背，一个面向街道入口，一个警惕着平台后方的黑暗。
“S级，躲到我们后面去。”凯撒命令道，“别碍事。”
路明非很听话地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身边。他看着那两个如同神只般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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