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杨过第一个跳了起来。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赵志敬,冲丘处机嚷道:“我不要!我才不要他当师父!他是个坏蛋,他辱骂郭伯伯!”
郭靖也觉得此举不妥,连忙上前一步:“丘师叔,这……此事……怕是不妥……”
丘处机拂尘一摆,打断了郭靖的话。
“无妨,志敬深得王师弟真传,乃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转头又看向杨过和叶无忌:“你们也一样。修道先修心。若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还学什么玄门正宗的上乘武功?”
赵志敬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发抖。
他心里恨极了。
让他教这两个小子,其中一个还当众让他颜面扫地,断不能忍。
可他不敢反驳。
杨过梗着脖子,一脸倔强:“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他教!大不了我不学了!郭伯伯,我跟你回桃花岛去!”
郭靖听了,脸色一沉:“过儿,不许胡闹!快向丘师叔赔罪!”
杨过把头一撇,不理郭靖。
场面一时僵住了。
郭靖是老实人,最是尊师重道,只觉得丘处机自有安排,小辈不该质疑。
杨过是犟脾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叶无忌忽然上前一步,对着丘处机深深一揖。
“丘真人,晚生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丘处机看着这个让他吃了瘪的小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你说。”
叶无忌不卑不亢,缓缓开口:“晚生本是一介书生,十年苦读,只为科举功名,光耀门楣。今日得见郭大侠,听他一席话,方知大丈夫在世,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亦是无上大道。”
他这番话先把自己放在一个求道者的位置上,姿态摆得很低。
“方才郭伯伯说,全真教乃玄门正宗,丘真人更是心怀天下的高人。晚生想请教真人,这全真教武学,学到最高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连郭靖都愣住了。
赵志敬跪在地上,嘴角撇过一丝冷笑,心想这书呆子又在卖弄什么玄虚。
丘处机却收起了脸上的严厉,他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我全真教武功,内可修身养性,外可锄强扶弱。学到至高境界,便是为了四个字——济世安民。”
“济世安民!”叶无忌眼中放出光彩,他追问道:“那敢问真人,何为强,何为弱?何为该锄,何为该扶?”
丘处机眉头一挑:“恃强凌弱者,便是强,当锄。孤苦无依者,便是弱,当扶。”
“说得好!”
叶无忌声音陡然提高,“郭大侠乃当世英雄,镇守襄阳,庇护一方百姓,算不算孤苦无依的百姓之依靠,算不算当扶之人?”
丘处机点头:“自然算。”
“那方才赵志敬道长,对我等百般刁难,言语中污蔑郭大侠投靠蒙古,更布下剑阵,欲将我等拿下。此举,算不算恃强凌弱,算不算该锄之行?”
赵志敬猛地抬头,死死瞪着叶无忌,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丘处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叶无忌根本不看赵志敬,他直视着丘处机,继续说道:“真人要我等拜他为师,是想让我们学他如何颠倒黑白,如何污蔑英雄,如何对上门求助的客人拔剑相向吗?”
“若是如此,这般‘济世安民’的武功,晚生不敢学!这般‘玄门正宗’,晚生不愿入!”
他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杨过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说得对!我也不学!”
郭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这书生说的话,句句都在理上。
赵志敬的脸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青,他浑身发抖,指着叶无忌:“你……你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在场的道长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叶无忌冷冷回敬。
“哈哈……哈哈哈哈!”
丘处机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山谷回响。
他指着叶无忌,连连点头:“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书生!好一个‘不敢学’,‘不愿入’!”
他笑声一收,脸色一正,目光如炬地盯着叶无忌:“你叫叶无忌是吧?你不仅看破了我全真教的剑阵,更看穿了我这门下弟子的心性。你这等心智,这等胆魄,若是埋没了,才是我全真教的损失!”
他猛地一甩拂尘,声若洪钟,传遍了整个山门。
“赵志敬!”
“弟……弟子在。”赵志敬的声音都在打颤。
“你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已不堪为人师表!从今日起,罚你到后山面壁一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赵志敬听完整个人瘫软下去。
这惩罚比让他教导叶无忌二人还要重得多。
丘处机不再理他,转身走到叶无忌面前,神情竟温和了许多。
“孩子,你刚才问得对。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若师不正,则道亦歪。我刚才的决定,确实是欠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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