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搭在叶无忌腕脉之上。
长春真气自指尖吐出,循经而入。
下一瞬,丘处机整个人便僵在原地。
他这道试探的真气,甫一入体,便如泥牛入海,非但没探查到任何端倪,反被一股渊深似海的奇异气劲轻轻一引,便消融得无影无踪。
丘处机脑中“轰”的一声。
先天功!
唯有师父王重阳那通玄究极的无上法门,才有这般吞纳百川、返璞归真的气机!
这……这绝无可能!
“你……”丘处机喉头干涩。
他此刻已是骇浪滔天,再顾不得数百名弟子瞻仰,一把攥住叶无忌的手臂,那力道之大,几欲捏碎他的腕骨。
丘处机身形陡然一晃。
“都散了!”
话音犹在梁上盘旋,他的人已化作一道青色电光,竟是提着叶无忌,足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重阳宫的殿宇深处。
演武场上,数百名全真弟子面面相觑,浑然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
方才还被当众判罚的刘处玄更是僵立原地,满脸茫然。
“师兄!”
杨过惊叫出声,想也不想,拔腿便要追去。
岂料他刚窜出一步,身前忽如撞上一堵无形气墙,任他如何使力,都无法寸进分毫。
重阳宫,后殿静室。
丘处机反手一挥袍袖,一道凌厉劲风呼啸而出。
“轰隆”一声巨响,千斤重的厚重石门应声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他猛地松手,将叶无忌朝前一推。
叶无忌一个踉跄,重重撞在冰冷的玄石墙壁上,本就受了内伤的身体气血一阵剧烈翻涌,喉头泛起一丝腥甜。
静室之内,仅余二人。
丘处机身上再无半分掌教真人的雍容气度,一双眸子死死锁定叶无忌。
“说!”
一声沉喝,如平地惊雷。
“你体内的先天功,究竟是何来历?!”
叶无忌心头猛地一沉,知道自己最大的隐秘,终究是在这位当世高人面前无所遁形。
他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异样,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摆出一副全然听不懂的茫然与惶恐。
“师父?您……您在说些什么?何为……先天功?”
“弟子所习内功,不向来是您所传下的‘大道歌’么?”
“大道歌?”
丘处机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森然寒意。
“‘大道歌’乃我教粗浅入门心法,能练出你这身吞天噬地的古怪真气?”
“它若有这等神效,我全真教门下,岂非人人皆是五绝高人!”
丘处机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宗师气势毫无保留,如泰山压顶般尽数灌在叶无忌一人身上。
叶无忌本就有伤在身,被这股精纯气机一冲,只觉五脏六腑如遭重锤,胸口剧痛难当,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直涌上喉。
他心中明了,今日此关,一言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飞速盘算,一个依托此界背景,糅合江湖奇遇的谎言,已然构筑成型。
叶无忌脸上瞬间布满委屈,身子一软,右膝重重跪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师父明鉴!弟子冤枉啊!”
“弟子自入教以来,对祖师爷、对师门,绝无半点二心!”
丘处机负手冷睇,一言不发,那审视的目光仿佛在说:“我等着你的下文。”
叶无忌大口喘息,脸上现出挣扎与迟疑之色,仿佛在权衡一个是否该说出口的惊天秘密。
“弟子……弟子确有一事,因事涉怪诞,始终未敢向教中任何人提及。”
“今日既得掌教真人垂问,弟子再不敢有丝毫隐瞒。”
叶无忌稳了稳心神,理清说辞,用一种发现秘密后又惊又怕的腔调,缓缓道来。
“弟子每日需往后山担水。约莫一月之前,一场骤雨过后,山路湿滑,弟子失足,不慎跌入一处山涧裂隙之中。”
“那裂隙颇深,弟子在下方摸索出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被古藤遮蔽的洞口。”
丘处机的眼神,终于出现了第一丝细微的波动。
叶无忌窥得此节,心头稍定,续道:“弟子入洞暂避风雨,在山洞尽头,发现石壁上刻着些模糊不清的图谱。”
“皆是些……姿势古拙的人形图画,旁有注解,讲的是呼吸吐纳的法门。”
说到此处,叶无忌唯恐丘处机不信,神情急切地补充道:
“在那图谱最末的角落里,弟子还看到一个印鉴,虽已漫漶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
叶无忌猛地抬头,用一种既敬畏又不敢确信的眼神望着丘处机,一字一顿地道:
“是‘重阳’二字!”
重阳!
此二字一出,不啻于一声天雷,在丘处机耳边轰然炸响。
那股压得叶无忌喘不过气的庞然气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终南山乃全真教发源之地,祖师爷当年在此悟道创教,于山中留下些许手泽,这……这完全说得通!
丘处机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一个飘身便至叶无忌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头,急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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