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仿佛被千斤石磨碾骨殖。
耳中嗡嗡作响,直欲将他的七窍都震出来。
“咳……咳咳……”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叶无忌的眼皮勉强掀开一道缝隙。
天幕是一片铅灰色,鼻腔中灌满了硫磺味。
……我竟还未死?
叶无忌下意识地屈了屈指节,还好,虽僵如朽木,却尚能驱使。
他试着挪动双腿,右小腿立时传来一阵锥心之痛,想是骨头已有了裂纹,但总算还连在身上,未曾齐根而断。
最要紧的是……
他咬紧牙关,强忍周身剧痛,左手颤颤巍巍地往下身探去,在身下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圈。
呼……
他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传宗接代的本钱尚在。
叶无忌咧了咧嘴,却牵动了脸颊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个……黄蓉!当真是要将我挫骨扬灰!”
他眼中迸射寒芒:“‘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古人诚不我欺!好,这笔血账,我记下了!”
他双臂一撑,试图从地上坐起。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他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咯咯”声。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落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之下,四周皆是松软草甸,离那火弹落下之处,怕不是有十丈之遥。
想来是自己被气浪掀飞,恰好落在此处,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若是摔在乱石堆里,此刻怕早已是肉泥一滩。
猛地,一股寒意从他心底窜起。
叶无忌顾不得检视伤势,霍然扭头喝道:
“莫愁?”
身边空空如也。
叶无忌的心猛地一沉,方才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荡然无存。他双目赤红,嘶哑着嗓子喊道:
“李莫愁!”
回应他的,只有呜咽风声。
除了几个仍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巨大深坑,哪里还有那个身着杏黄道袍的俏丽身影?
走了?
也是……
她毕竟是那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又不是什么等人垂怜的燕雀。
自己拼着性命将她掷出,她既然未死,自然是第一时间远遁而去。
难道还指望这女魔头守在自己身前哭哭啼啼,拭汗喂药?
那不过是说书人嘴里的风月笑谈罢了。
“好个李莫愁,当真是一分情面也不留!”
叶无忌嘴上这般骂着,心中悬石却落了地。
走了好,走了便说明她伤势不重,至少还有余力奔逃。
若是她当真香消玉殒于此,自己这一番舍命相护,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冤大头?
“也罢,‘天涯何处无芳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叶无忌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眼下这荒郊野岭,危机四伏,若是不巧撞上几个蒙古溃兵,又或是那本参老秃驴阴魂不散地追杀过来,凭自己如今这副光景,与砧板上的鱼肉何异?
先活下去,再说其他。
他强提一口真气,只可惜丹田空空如也,提起的只是一口浊气。
他费力从怀中摸出一个冰凉滑润的小瓷瓶。瓶塞方一打开,一股清雅的药香便扑鼻而来。正是那黄蓉不久前所赠的“九花玉露丸”。
“呵呵……黄蓉啊黄蓉,”叶无忌自嘲地一笑,“你这一手‘借刀杀人’之后,竟还留下一味‘吊命仙丹’,究竟是何居心?”
他不再多想,将药丸尽数倒入掌心,一口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顷刻间便将体内那股翻江倒海的灼热之气压下了三分。
但这终究是杯水车薪。
他的伤太重了。五脏六腑皆已移位,经脉多处断裂。
叶无忌不敢耽搁,勉力盘起双腿,摆出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
只这一动,全身骨节便如炒豆般爆响,右臂虽让他强行接上,却已肿得好似发面馒头。
不仅如此,自己左侧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利刃在戳刺肺叶。
自打穿越而来,从未有过如此狼狈凄惨的境地。
叶无忌缓缓闭上双眼,心中默运“先天功”心法,意图搬运真气,修补伤体。
然而,下一刻,他整颗心都凉透了。
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死寂一片。那
平日里如江河奔涌的先天真气,此刻竟像是被烈日暴晒了三年的河床,干涸龟裂,连一丝湿润的水汽都寻觅不着。
“该死……”
他不信邪地再度强催心法。
没有真气,便无法疗伤。无法疗伤,拖延下去,就算侥幸不死,也必将沦为经脉尽毁的废人。
届时莫说重修武功,怕是连行那床笫之事,都要有心无力了。
“重阳祖师爷在上,您老人家既然将这盖世神功传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徒孙就此陨落吧?”
叶无忌也不管王重阳还在世,只管许愿。
他心中反复默念先天功法诀。
“先天之气,杳杳冥冥,生于虚无,发于混沌……”
一遍,两遍,三遍……
丹田依旧如同一口枯井,波澜不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