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雨砸在华创园区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李建国抱着半箱个人物品站在办公楼前,看着“华创技术”的招牌被吊车缓缓卸下,露出背后外资公司“艾诺医疗”的蓝色LOGO,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三天前他还是华创基层渠道的合作骨干,拿着刚结算的5万佣金,计划给云南的女儿寄去新的听诊器;现在他手里攥着的,只有一张《解除合作协议通知书》和催债公司发来的“最后通牒”短信。
“李哥,别愣着了,保安要清场了。”来搬东西的是华创销售部的小张,当年李建国当副总时,这小伙子还是个实习生,因为不肯帮着做假账被他骂过“不识抬举”,现在却反过来拍他的肩膀。小张手里的纸箱上印着“实干者联盟”的旧标语,里面是林悦当年的研发手稿复印件,“林总刚走,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说……让你别垮了。”
李建国接过纸箱,指尖触到手稿上“基层医疗无小事”的字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合作表彰会——林悦站在台上,举着他整理的《西南渠道设备需求图谱》,说“李建国的实干,比任何专利都珍贵”。那时的华创,刚签下东南亚的基层医疗订单,园区里到处是加班的灯光;现在办公楼里空无一人,只有保洁在收拾散落的文件,其中一张是他当年抢功的“智慧分诊”项目获奖证书,被踩在地上沾着泥水。
华创的垮台来得猝不及防,却早有预兆。一个月前,外资艾诺医疗突然通过境外账户收购了华创三大机构股东的股份,持股比例瞬间突破35%;紧接着,华创的核心算法“动态诊疗匹配系统”被爆出“涉嫌侵权”,起诉方是艾诺旗下的子公司,而提交“侵权证据”的,正是当年帮李建国改研发报告的技术骨干周明——他被艾诺许了“技术总监”的位置,转头就把华创的底层代码卖给了对方。
“都是周明那个白眼狼!”小张踢了踢墙角的废纸篓,“他把算法改了几个变量,就说是艾诺的原创,还散布谣言说林总‘转移核心资产’,导致股价连续七个跌停,机构全跑了。艾诺最后只用每股1.2元的价格就完成了收购,比我们的净资产还低三成!”
李建国没说话,他想起上周和周明在食堂偶遇的场景——周明穿着阿玛尼西装,戴着劳力士手表,拍着他的肩膀说“李哥,识时务者为俊杰,艾诺给我的条件,比在华创干十年都强”。那时他还劝过“别做亏心事”,周明却嗤笑“你当年抢林悦的项目,现在倒装起好人了”。现在想来,那句话像个耳光,抽得他脸颊发烫。
雨越下越大,李建国抱着纸箱走到公交站台,手机突然响了,是催债公司的:“李建国,你欠的80万货款再不还,我们就去云南找你女儿!”他慌忙挂掉电话,却又接到银行的短信——他为了周转渠道资金贷的30万信用贷,因为华创破产被列为“高风险”,要求提前还款。口袋里的5万佣金,连利息都不够。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伞跑过来,是当年华创的行政主管刘梅——她当年最会拍李建国的马屁,帮着他扣林悦的捐赠证明,还在内部群散布“林悦靠关系上位”的谣言。现在的刘梅,妆容花了一半,西装外套沾着污渍,看到李建国就哭了:“李总,我被艾诺开除了!他们说我‘不熟悉外资管理模式’,其实就是周明把当年做假账的事推给我,让我当替罪羊!”
李建国皱起眉——刘梅当年帮他伪造项目支出报表,收了他2万好处费,现在果然被卸磨杀驴。“周明呢?他不是当技术总监了吗?”“他也没好下场!”刘梅抹着眼泪,“艾诺发现他的算法是抄的林总的,根本没法落地,昨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让他‘待岗反省’,其实就是等着开掉他。还有财务部的张姐,当年帮你走账的那个,今天一早被经侦带走了,说要查当年的虚增费用问题。”
这话让李建国浑身一冷。他想起当年自己靠这些人排挤林悦,靠假账和谣言上位,现在这些人又被新的投机者当棋子,最后落得失业、被查的下场——这不是命运的重演是什么?当年他把林悦逼去仓库,现在他自己抱着纸箱站在雨里;当年刘梅靠拍马屁拿奖金,现在她抱着辞退证明哭哭啼啼;当年周明靠偷技术升职,现在他被外资当垃圾一样丢弃。
“你知道林总去哪了吗?”李建国抓住刘梅的胳膊。“听说去苏婉研究院了,艾诺要拆了研究院的实验室,林总带着技术部的人在那守着,不让他们动设备。”刘梅甩开他的手,“都怪你当年带坏了风气,现在报应到我们头上了!”说完转身跑进雨里,高跟鞋踩在水洼里,狼狈不堪。
李建国抱着纸箱,冒雨往苏婉研究院跑。路上路过曾经的“实干者展厅”,现在已经被艾诺改成了“艾诺中国研发中心”的接待室,展柜里的旧设备被扔在垃圾桶旁,其中就有那台他当年卖出去的翻新B超机,机身上“华创制造”的字样被划得乱七八糟。他捡起机器,擦去上面的泥水,突然想起林悦当年说的“设备是救人的,不是赚钱的工具”,眼泪混着雨水砸在机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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