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仪已经不止一次抱着她的小熊,用那种带着鼻音的小小声调问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看我呀?我想妈妈了。”我心里积压的酸楚和无奈几乎要满溢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阳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黄亦玫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
“是我,”我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乐仪……她最近很想你。总是念叨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能不能来看看她?或者,我带她去找你也行。”
然而,电话那头只是短暂的沉默,随后,黄亦玫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哲,我最近没空。”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安抚,甚至没有一丝歉疚。像一块坚硬的石头,砸在我心上。
一股火气“噌”地一下就冲上了我的头顶。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加速流动,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没空?”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一些,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黄亦玫,乐仪是你的女儿!她那么小,她只是想见见妈妈!你到底在忙什么,连抽出一点时间看看自己女儿都成了‘没空’?!”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前闪过乐仪期盼的小脸,闪过玫瑰曾经对女儿百般呵护的模样,再对比此刻电话那头冰冷的拒绝。傅家明生病需要照顾,这我能理解,但这难道就意味着可以完全将女儿从自己的世界里剔除出去吗?母爱的天性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并不想与我争辩,只是淡淡地,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地重复:“苏哲,麻烦你多照顾乐仪,我还有事,先挂了。”
“你……”我还想说什么,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我僵在阳台,傍晚的风吹在身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怒火和寒意。我看着楼下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第一次对玫瑰感到如此深刻的气愤和失望。她可以追求她的新生活,可以照顾她认为重要的人,但乐仪是无辜的。将一个孩子对母亲最本能的思念和依赖如此轻易地推开,这让我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
看着乐仪日渐沉默的小脸,那双曾盛满星光的大眼睛里总是蒙着一层与她年龄不符的怅惘,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搓着。我知道,她在想妈妈,是我这个父亲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以完全填补的。
我不能让她一直沉浸在失落里。一个念头渐渐清晰:她需要女性长辈那种温柔、细腻的陪伴。于是,我先带着她去找了白晓荷。
在白晓荷整洁明亮的家里,气氛宁静而温馨。晚餐时,白晓荷自然而然地扮演了那个照顾者的角色。她将清蒸的鲜虾一只只拿到自己盘子里,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剥去外壳,露出完整的虾肉,然后轻轻放进乐仪的碗里,又同样给苏谦剥了一份。
“乐仪,尝尝这个,很鲜甜。”她的声音温和,不带丝毫刻意讨好。
接着,她又细心地用筷子将清蒸鱼的鱼刺一根根剔去,确保毫无遗漏后,才将雪白的鱼肉分给两个孩子。
“吃鱼要小心,有刺要吐出来哦。”她轻声叮嘱着。
乐仪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在白晓荷这种无声却周到的照顾下,她慢慢放松下来,小口吃着鲜嫩的虾肉和鱼肉,偶尔抬起眼睛悄悄看白晓荷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好奇。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激。白晓荷话不多,但她用行动默默填补了餐桌上那份属于女性的细致与温柔。我低声对白晓荷说:“谢谢你,晓荷姐。”
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客气,目光依旧柔和地落在孩子们身上。
为了让乐仪的心情能更明朗些,几天后,我又带她见了更生姐——舅舅舅妈家。
一见面,更生姐就张开双臂给了乐仪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呦,我们的小乐仪来啦!快让舅妈看看,又长高啦!”
她拉着乐仪的手,兴致勃勃地说:“走!舅妈带你去商场逛逛,咱们买漂亮的新裙子去!”
在商场里,更生姐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她带着乐仪流连于童装店,拿着各种颜色鲜艳的小裙子在乐仪身上比划,发出真诚的赞叹。
“这件红色的多精神!”
“哇,这件白色的上面有小星星,乐仪穿上就像个小公主!”
她不仅给乐仪买衣服,还带她去吃她最喜欢的冰淇淋,陪她在游乐区玩了一会儿。整个过程中,更生姐的笑声和鼓励声不绝于耳,那像阳光一样驱散着乐仪心底的阴霾。
我跟在她们身后,看着乐仪脸上绽放出久违的、轻松的笑容,甚至在试穿一条蓬蓬裙时,她还拉着裙角,有些害羞地在镜子前转了个圈。那一刻,我心头的重负仿佛也减轻了一些。
夜深了,公寓里一片静谧。我打完游戏,习惯性地在睡前去看一眼乐仪。
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暖黄色的、柔和的光晕,像一轮小小的月亮。乐仪已经睡着了,陷在柔软的枕头和被褥里,只露出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她呼吸均匀绵长,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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