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游乐园,像一个被阳光和糖分浸泡的彩色气泡。我牵着乐仪,走在我们前面几步远的是白晓荷和苏谦。
乐仪是整个队伍里最活跃的音符。她穿着她最爱的亮黄色卫衣,像只小蝴蝶,一会儿飞到白晓荷身边亲昵地拉住她的手,一会儿又飞回我身边,用那种充满期待的小眼神看着我:“爸爸,我们去坐那个大大的旋转木马好不好?我们四个人一起!”
我无法拒绝乐仪,尤其是在她用“一家人”的眼神望着我的时候。白晓荷闻言,推了推她那副象征理性的无框眼镜,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期待。
“好。”我的回答简单,听不出情绪。
木马旋转,音乐叮咚。乐仪心满意足地和我同骑一匹大马,而白晓荷则带着苏谦骑在我们侧前方。苏谦回头,腼腆地朝我们挥了挥手。白晓荷也回过头,阳光勾勒着她的侧影,她对我露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是“家庭过山车”。系安全带时,我很自然地先检查了苏谦和乐仪的安全扣,确保万无一失。当过山车爬升到顶点,短暂的静止中,晓荷姐清冷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传来:“这种失重感源于内脏血管的血液动力学改变,前庭系统……”
又是生物知识。我抿紧了唇。
从过山车上下来,我跑去买冰淇淋。白晓荷细心地用湿巾给苏乐仪和苏谦擦手,她很安静,照顾孩子时有种专注的温柔。
“爸爸,”乐仪举着甜筒跑,然后仰头看我,声音甜甜的,“白阿姨是不是很好?她很温柔,还会给我讲好多星星和细胞的故事呢!”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接话,孩子的世界如此单纯。
我们去看中央广场的音乐喷泉。水柱随着音乐起舞,光影迷离。乐仪在喷泉边欢快地蹦跳,试图去接飞溅的水珠,苏谦也受感染,脸上露出了少年的开朗笑容。白晓荷站在我身边,我们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足以避免触碰的距离。
在水幕与欢呼声中,乐仪跑回来,一手抓住我,另一只手却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拉白晓荷,只是兴奋地在我们中间喊着:“看那边!好高呀!”
回去的车上,玩累了的乐仪和苏谦都在后座睡着了。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我将白晓荷和苏谦送回了白家。
夜色初凝,我牵着玩得有些疲惫的乐仪打开家门。客厅里温暖的灯光亮着,一个我未曾预想的身影,正坐在那张我们曾一起挑选的米色沙发上。
是黄亦玫
她抬起头,眉眼依旧明媚得能让满室生辉,时光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刻痕,只是那份曾经属于我的炙热,如今沉淀为一种疏离的温柔。
“乐仪回来啦?”她声音柔软,带着天然的亲昵,朝女儿张开手臂。
“妈妈!”乐仪的倦意瞬间一扫而空,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她怀里。
我站在玄关,看着玫瑰自然地俯下身,用额头贴了贴女儿的额头,轻声问着:“玩得开心吗?累不累呀?”她的声音,动作,都熟稔得像从未离开过这个家。她陪着乐仪在沙发上翻看今天在游乐园拍的照片,笑声清脆。
过了一会儿,乐仪心满意足地抱着新得的玩偶回自己房间洗漱。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黄亦玫。
黄亦玫的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沙发软垫里,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掠过客厅。阳台上的绿萝换成了常春藤,角落的落地灯也变了款式。她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一点,像是按下了某个无声的节拍。
“家里,”黄亦玫顿了顿,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勘探,“变化了些。”
然后,黄亦玫的视线转向我,说道:“听说……你和晓荷姐在一起了,是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我迎着黄亦玫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清晰地回答:“不是。”
黄亦玫轻轻“哦”了一声,眼神略微飘远,随即又落回我脸上,唇角牵起一个浅淡的、看不出情绪的弧度。“在一起也挺好的。”她语气平和,仿佛真心的建议,又像是礼貌的客套,“她人很踏实,对乐仪也好。你们……很合适。”
这云淡风轻的“合适”二字,不知怎的,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我一下。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疯狂爱过也最终走散的人,此刻正以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安排着我认为的“合适”。
我回答道:“晓荷姐是挺好的。”
但我的话没有停下,清晰而平静地继续:“但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乐怡挺喜欢她的,你不试试?”
“晓荷姐是科研女,”我抬眼,目光掠过黄亦玫新烫的卷发,“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短暂的沉默后,黄亦玫忽然笑了,那笑声干涩得像落叶被踩碎:“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深情。”黄亦玫歪头打量我,耳坠晃动着碎光,“你不会是还爱着我,然后不打算找了?”
擦杯子的动作停了。玻璃映出我骤然冷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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