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荒原,比于归想象中更加辽阔。
离开坠龙岭的第七日,他已经完全置身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苍黄之中。天空是高远的湛蓝,几缕薄云如丝絮般飘荡。地面上,稀疏的枯草在风中起伏,露出下方贫瘠的沙石土壤。偶尔能见到几丛低矮的灌木,叶片蜷缩成针状,在干燥的空气中顽强生存。
于归没有御器飞行。在这片空旷的荒原上,飞行器物的灵力波动太过显眼,极易被暗虚的侦测手段捕捉。他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徒步。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星辰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与脚下的大地、头顶的天空形成微妙的共鸣。
白天赶路,夜晚则寻找隐蔽处调息。荒原的夜晚寒冷刺骨,寒风如刀般刮过裸露的岩石和沙地。于归通常会选一处背风的岩壁凹陷,布下简单的隐匿阵法,然后盘膝而坐,一边运转功法恢复灵力,一边以神识温养怀中的星钥。
星钥的暖意在这片寒冷的荒原上格外明显。它不再仅仅是温暖,更像是一种指引——每当于归偏离了北行的方向,星钥的暖意就会减弱;而当他朝向正北时,那股暖意便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
第七日黄昏,于归在一处干涸的河床边缘停下脚步。
河床宽阔,显然在久远的过去曾是条水量充沛的大河。如今只剩下龟裂的泥地和零星分布的鹅卵石,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河床对岸,地势开始缓缓抬升,更远处能看到连绵起伏的丘陵轮廓。
于归取出青霖真人赠予的玉简,神识探入其中,查阅关于北域的地形资料。根据记载,这条干涸的河床应该是“赤沙河”的古河道,数千年前因北域气候变迁而逐渐断流。越过赤沙河古河道,便算是真正进入了北域的内陆荒原,那里的环境会更加恶劣,妖兽出没也更加频繁。
“赤沙河……”于归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扫过河床上那些暗红色的鹅卵石。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这些石头仿佛浸染了鲜血,透着一股苍凉的美感。
他没有急于过河,而是选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坐下,从储物袋中取出干粮和水囊。干粮是百草谷特制的行军丸,一粒便能提供一日所需的能量和营养,只是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水囊中的水则是沿途收集的露水和从少数几处泉眼取得,数量不多,需要节省。
简单地解决了饮食,于归没有立刻起身。他抬头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暮色正在缓缓降临,几颗早亮的星辰已经出现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怀中的星钥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于归立刻收敛心神,将神识沉入星钥之中。一种模糊的感应传递过来——不是明确的方位指引,而是一种“共鸣”的感觉。仿佛在极远的北方,有什么东西与星钥产生了某种联系,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是接引星台吗?”于归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璃的虚影没有出现,但识海中那片属于星灵的印记却微微发亮,传递来一段破碎的画面——无尽的星空,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高台,高台中央有一根石柱,柱顶镶嵌着某种发光的水晶……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便消散了,但于归已经将那景象深深印入脑海。那是璃记忆碎片中的信息,关于“星穹之门”的零星记载。
“星陨谷,接引星台,星穹之门……”于归将这些线索在心中串联,“月汐前辈说,通过接引星台可以与‘星阙’建立更清晰的联系。璃的记忆则显示,星穹之门是某种通往更高层次空间的通道。这两者之间,必然有所关联。”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西方天际只剩下一抹暗红的余晖。荒原上的风开始加大,带着夜晚的寒意呼啸而过。
该继续前进了。
于归没有选择在河床边过夜。干涸的河床虽然相对平坦,但太过开阔,缺乏隐蔽性。他需要在夜幕完全降临前,找到一处更安全的宿营地。
沿着河床向西走了约三里,他发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不大,被几丛枯萎的灌木遮掩,内部空间却足够容纳两三人。于归谨慎地以神识探查洞内,确认没有妖兽盘踞后,才弯腰进入。
洞内干燥,空气中有淡淡的尘土气息。于归在洞口布下一道隐匿阵法,又在内部布下一个小型的预警禁制,这才在洞壁旁盘膝坐下。
他没有立刻入定调息,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墨江珩赠予的“千里剑鸣符”。玉符在昏暗的洞中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内蕴的那缕剑气依然锋锐。
于归轻轻摩挲着玉符表面,思绪飘向远方。
坠龙岭现在怎么样了?墨江珩的袭扰行动是否顺利?西域那边,顾玉颜和季修明是否找到了新的应对策略?百草谷内,静仪仙姑和苦竹大师是否成功剥离了“蚀心咒”的魂印?还有云瑶,她是否已经平安返回?
太多牵挂,太多担忧。
但于归知道,自己不能分心太多。北上的路还很长,星陨谷的位置依然是个谜。他必须集中全部精力,应对前方可能出现的危险,同时尽快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接引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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