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第十一日,于归站在一道缓坡的顶端,终于望见了那片传说中的“风蚀石林”。
远方的地平线上,无数岩柱如巨人般矗立,在午后的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那些岩柱形态各异,有的笔直如剑,有的弯曲如蛇,有的顶端分裂成数根,如同张开的巨手。它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一片广袤的盆地里,构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石之森林。
风从石林的方向吹来,带着一股干燥而古老的气息。风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低语,那是风穿过岩柱缝隙时发出的声音,千百年来不曾停歇。
于归没有立刻进入石林。他取出玉简,再次查阅关于这片区域的记载。
根据百草谷收集的资料,风蚀石林形成于数万年前的一次地质巨变。当时的北域还不是如今的荒原,而是一片水草丰美的平原。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改变了地貌,地下岩层隆起,随后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风雨侵蚀,最终形成了如今的模样。
石林深处隐藏着危险,也隐藏着机遇。曾有修士在其中发现古代遗迹,获得传承和宝物;也有修士永远迷失在那迷宫般的岩柱之间,再未走出。
于归将玉简收起,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石林。星钥在怀中的暖意变得更加清晰,海之秘钥的共鸣也明确指向石林深处——正北偏西的方向,大约在石林的中心区域。
“看来必须穿过去了。”于归低声自语。
他沿着缓坡下行,向着石林边缘行进。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坚硬,裸露的岩石越来越多。一些低矮的灌木开始出现,叶片呈灰绿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绒毛,显然是适应了干旱环境的物种。
傍晚时分,于归抵达了石林边缘。
近看之下,这些岩柱更加震撼。它们普遍高达十余丈,最粗的需要五六人合抱。岩体表面布满了风蚀形成的沟壑和孔洞,像是岁月刻下的文字。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岩柱上,将它们染成了暗红色,阴影则在柱间拉得极长,营造出一种诡异而肃穆的氛围。
于归选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入口,谨慎地踏入石林。
一进入石林,周围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高大的岩柱挡住了大部分天光,只在柱顶的缝隙间透下几缕金色的光柱。地面铺满了风化的碎石,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石林中格外清晰。
于归放慢脚步,神识全面展开,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石林中的灵气很稀薄,但并非没有。于归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脉动。这股脉动与星辰之力产生了某种共鸣,让怀中的星钥微微发热。
他循着那股共鸣感,在岩柱间穿行。路线并非直线,而是蜿蜒曲折,有时甚至需要绕行很远才能找到可以通过的缝隙。岩柱的分布看似杂乱无章,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某种规律——它们似乎构成了某种天然的阵法,引导着进入者沿着特定的路线前进。
于归没有试图强行改变路线。他相信星钥的指引,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在这种古老而神秘的地方,顺应自然的规律往往比强行突破更加明智。
夜幕降临时,于归在两根并立的岩柱间找到了一个天然的凹陷。凹陷内部空间不大,但足以容身,而且三面有岩壁遮挡,相对安全。
他布下隐匿阵法,又在外围设置了几个预警禁制,然后才盘膝坐下,取出行军丸和水囊。
石林的夜晚比荒原更加寂静。风声被岩柱过滤,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呜咽。偶尔能听到某种小动物在碎石间穿行的声音,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天空被岩柱切割成狭长的碎片,星光稀疏地洒落下来。
于归没有立刻入定。他取出青木护心佩,玉佩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青光。这七日来,青木护心佩一直默默地滋养着他的经脉,平复着星辰之力运转时可能产生的波动。
他抚摸着玉佩,思绪飘向远方。
坠龙岭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墨江珩应该还在处理同盟的事务,或者在与青霖真人商议对策。西域那边,顾玉颜和季修明或许正在准备他们的行动。云瑶应该已经回到坠龙岭了,她带回的月汐前辈的信息,对同盟来说一定很重要。
还有百草谷。静仪仙姑和苦竹大师是否从“蚀心咒”的魂印中找到了更多线索?钱枫和李肃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太多牵挂,但于归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向北,找到星陨谷,找到接引星台,找到那个可能改变一切的答案。
他将青木护心佩收起,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功法。
星辰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与这片古老石林中的大地脉动隐隐契合。那种感觉非常微妙,仿佛他不再是这片土地的过客,而是成为了它的一部分,随着它的呼吸而呼吸,随着它的脉动而脉动。
一夜无话。
坠龙岭,深夜。
墨江珩坐在石厅中,面前摊开着一份详细的战报。烛火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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