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石部营地的清晨,本应是狩猎队整装出发、妇女采集、孩童嬉戏的忙碌时光。然而今日,整个营地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栅栏外的巡逻人手比往日多了一倍,个个面色凝重,手中简陋的武器握得死紧。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部族的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沉默地看着中央石台上堆积的那些皮毛、药材、还有几块品相普通的雷晶石——这便是他们竭尽全力凑出来的“供奉”。比起惊雷谷要求的三成增量,连一半都不到。
石坚站在石台旁,眉头拧成了疙瘩,络腮胡茬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焦虑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愤怒。老祭司拄着一根歪扭的雷击木杖,站在他身侧,闭目不言,只有微微颤抖的枯瘦手掌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雷宇站在人群外围稍远处的一座石屋阴影下,气息收敛,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他换上了一身荒石部常见的粗陋皮甲,将原本的灰色法袍掩盖起来,面容也稍作调整(简单的肌肉控制),显得更加粗犷,唯有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不时有紫金微光掠过。彩灵的魂体则完全隐匿,依附在他身侧的石壁上,如同不起眼的阴影。
他在等待,也在观察。观察这惊雷谷巡察使的做派,观察荒石部众人的反应,也借此更直观地感受北俱玄洲雷修势力的行事风格。
日上三竿,空气中游离的雷霆灵气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些。远处天边,一道金色的雷光,如同划破灰色幕布的利刃,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来了!
金色雷光在营地栅栏外停下,光芒散去,露出三道人影。
为首一人,是个身穿暗金色雷纹锦袍、面容白皙、下颌微抬、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轻蔑的青年。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模样,修为赫然达到了地仙境中期,周身萦绕着细密的金色电弧,气息虽不及金雷旗主那般厚重霸道,却也锋芒毕露,带着惊雷谷功法特有的凌厉与张扬。这便是此次的巡察使,惊雷谷内门弟子——金明。
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稍浅金色服饰的随从,修为都在地仙境初期,神情同样倨傲,目光如同看待牲口般扫过营地中的荒石部族人。
“荒石部族长何在?供奉可备齐了?”金明下巴微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营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石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怒火,大步上前,抱拳道:“荒石部石坚,见过巡察使大人。供奉……已尽力筹措,只是今年部族艰难,实在难以凑足大人要求的数目,还请大人体恤,宽限些时日,或者……酌情减免一些。”
说着,他侧身示意石台上的那些物资。
金明目光随意地扫过石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就这些?石坚族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惊雷谷的规矩,你应该清楚。供奉不齐,后果自负。是交人,还是交图腾?自己选吧。”
他身后的随从立刻冷声补充:“若是交人,需十名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壮劳力,去‘断雷矿脉’服役三年。若是交图腾……哼,算你们识相,快点拿来!”
这话一出,荒石部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去断雷矿脉服役三年,那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绝路!而交出图腾,更是断送部族传承!几个年轻的汉子眼睛都红了,握紧了拳头,却被身边的长者死死拉住。
石坚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大人……可否……通融……”
“通融?”金明嗤笑一声,打断了石坚的话,“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使通融?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如此,本使就替你们选——图腾交出来!再罚你们部族今年额外多交三成的‘怠慢费’,下次供奉时一并补齐!否则……”
他眼神骤然转冷,身上金色雷光一闪,一股凌厉的威压毫不留情地朝着石坚和整个荒石部人群压去!他要以势压人,彻底碾碎这些“贱民”的侥幸心理!
地仙境中期的威压,对于修为普遍在筑灵、元灵境,只有石坚一个地仙初期的荒石部而言,如同山岳倾覆!不少妇孺当即脸色惨白,踉跄后退,一些修为弱的更是直接跌坐在地。石坚闷哼一声,脚下地面都微微下陷,他咬牙硬撑,额头青筋暴起,但护体荒雷光芒在金色雷压面前节节败退!
眼看整个部族就要在这威压下屈辱臣服,甚至可能有人受伤。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奇异嗡鸣,突然从营地某个角落传出。
紧接着,一股柔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浩瀚与高远意蕴的奇特“场域”,如同春风化雨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这股场域并不霸道,也不凌厉,却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包容”与“抚平”特性。金明那如同尖刀般刺人的金色雷压,一接触到这奇特的场域,竟然如同冰雪遇暖阳,迅速被消融、中和、化解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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