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如同数九寒冬刮过旷野的罡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我是来……讨债的。”
“讨债?”林镇山和林溪都露出疑惑。林溪更是心头一紧,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将非同小可。
“一笔血债!”
红姑的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空气,“黑水国萧氏皇族,欠我师门‘飞雪阁’十三条人命!那太子萧彻,”她提到这个名字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迸发出滔天的仇恨火焰,“更是亲手杀了我最小的师妹!她才十五岁!像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被那个畜生一剑穿心!就因为她无意中撞破了他们在边境的秘密勾当!”
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仿佛连那浓烈的酒气都被这滔天的恨意冻结!
林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又是黑水太子萧彻!那个被她深埋地底的祸根,手上竟然还沾染着红姑师门的鲜血!十三条人命!最小的师妹才十五岁!
她看着红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般燃烧的仇恨火焰,只觉得灵魂都在震颤!那份恨意是如此纯粹,如此浓烈,如此……绝望!
“他失踪了?呵……”
红姑发出一声冰冷刺骨、毫无温度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真是天助我也!老天开眼!无论他是死是活,我红姑就算掘地三尺,翻遍这云泽城每一寸土地,也要找到他!或者……找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找到他断气的证据!”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笔血债,必须用血来偿!用萧氏皇族的血!用他萧彻的血!祭奠我飞雪阁十三条枉死的英魂!”
林溪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之火吞噬的女子,看着她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几乎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清风刃”,冰冷的刀柄传来一丝微弱的镇定,却无法驱散心底那翻江倒海的冰冷和复杂的负罪感。那个被她埋葬的太子,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正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红姑、父亲、她自己……命运似乎被一根无形的、沾满血腥的线,紧紧地、残酷地捆绑在了一起。
林镇山沉默了片刻,雅间里只剩下红姑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市声。
他拿起酒坛,默默地给红姑面前空了一半的碗再次斟满。烈酒的气息混合着沉重的往事和刻骨的仇恨,弥漫在小小的角落。
“红姑,”林镇山的声音沉凝如山,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仇要报,天经地义!但此地已成是非窝,凶险万分。那萧彻失踪,黑水国如同疯狗,四处搜寻,影卫密探无孔不入。你孤身一人,务必万分小心!若有用得着清风镖局的地方,尽管开口!刀山火海,林某和清风镖局,绝不推辞!”
红姑眼中的戾气在听到林镇山这番话后,稍稍收敛了一丝。
她端起那碗斟满的烧刀子,看着林镇山,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暖意和属于“人”的温度:
“林大哥,还是你够意思!这份情,红姑记下了!”
她仰头,又是一大口烈酒入喉,火辣的感觉似乎冲淡了些许心头的冰寒。
“放心,我红姑不是莽撞之人。潜伏、追踪、在刀尖上跳舞,是我的老本行。倒是你们,”她放下碗,目光扫过林镇山和林溪,带着真诚的关切,“交完镖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清风镖局树大招风,目标明显。这潭浑水太深,底下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谁也不知道。别被卷进来,平白折损了人手,坏了镖局的根基。”
酒肆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渐渐暗沉。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桌面上投下最后一道昏黄的光带,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
窗内,烧刀子浓烈的辛辣气息,混合着沉重的往事、刻骨的仇恨、故人的情谊以及对未来的隐忧,沉沉地弥漫在小小的角落,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林溪看着眼前这位背负血海深仇、英姿飒爽却又被仇恨折磨得如同孤狼般的红姑,又看了看身旁沉稳如山、目光深沉的父亲,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如此残酷地感受到,这看似繁华喧嚣的江湖之下,涌动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恩怨与血腥。
而那个被她亲手埋葬的黑水太子萧彻,如同一根无形却沾满剧毒的命运之线,正悄然地、无可抗拒地将他们这些原本可能永不相交的生命,紧紧地、痛苦地串联在了一起。
风暴,似乎正从这座名为云泽的边城,悄然酝酿。而她,已身处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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