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日近乎耳鬓厮磨的密文讲解后,苏清韫与谢珩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更加微妙难言的薄纱。每日午后书房的教学依旧进行,谢珩依旧言辞简洁,要求严苛,但那种不经意间的靠近却再未发生。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平静,将所有波澜都压抑在看似专注的破译工作之下。
兽皮册子的内容在两人的合力下,已破译了七七八八。除了确认“葬雪关”和“冰魄祭坛”的关键性,以及“双玉合璧”的必要条件外,他们还找到了一段关于“烙印反噬”的警示记载。
**“双生之契,同生共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强行剥离,或一心背弃,则烙印噬心,痛楚钻骨,直至心神耗尽,烙印消散,身死道消。”**
这段文字让苏清韫遍体生寒。这似乎解释了为何谢珩在苏家覆灭后,仍要留着她,甚至某种程度上“保护”她。不仅仅是为了玉璜和秘藏,或许也因为这“双生之契”的束缚?他若对她下手,自身也会遭受反噬?
那他对苏家的所作所为,难道不算“背弃”吗?还是说,这种“背弃”的判定,有着更复杂的标准?
她将疑问压在心底,没有向谢珩求证。有些真相,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这一日,苏清韫正在尝试独立破译册子最后几页一段关于“星辉交汇”具体星象推算的复杂内容,谢珩则在书案另一端批阅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文。
突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随即是灰衣护卫压低的声音:“主上,宫里有变!”
谢珩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污迹。他放下笔,神色不变:“进。”
一名灰衣护卫闪身而入,单膝跪地,语速极快却清晰:“禀主上,宫中眼线急报,陛下今日早朝后突感眩晕,呕血少许,已召太医令及几位心腹太医入宫会诊。目前消息已被封锁,但宫内守卫明显加强,特别是寝宫和几位皇子处。”
皇帝呕血?!
苏清韫心中一震,下意识地看向谢珩。只见他眸中锐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谢珩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是!”灰衣护卫领命,迅速退下。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气氛却与方才截然不同,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弥漫开来。
“陛下……龙体欠安了?”苏清韫试探着问。皇帝的身体状况,直接关系到朝局,也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谢珩抬眸看她,眼神深邃:“积劳成疾,加之近年服食丹药过甚,龙根受损,呕血是早晚的事。”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苏清韫知道,皇帝病重,对于暗中布局多年的谢珩而言,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这对你的计划……”她忍不住追问。
谢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树欲静而风不止。陛下这一病,有些人,恐怕要坐不住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苏清韫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我们的计划,也需要提前了。”
“提前?北境那边……”
“北境的火,已经点起来了。”谢珩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封修改过的密信,效果比预期的更好。陛下虽在病中,但对‘前朝余孽’和‘秘藏’的执念更深,已暗中下令北境镇守太监和皇城司分部,严查军中可疑人等,尤其是与葬雪关有关的将领和人员。现在,只差一阵东风,将这火烧得更旺。”
“东风?”苏清韫不解。
“一场足以让陛下下定决心,彻底清洗北境,或者……让我这个‘忠臣’有机会亲自前往北境平乱的‘变故’。”谢珩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苏清韫心中凛然。谢珩是要在北境制造事端!而且,他想亲自去北境!这无疑是一步险棋,但若能成功,他不仅能借机寻找玉璜,还能趁机掌控或清洗北境的军权!
“你想怎么做?”
“还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谢珩没有详说,显然并不完全信任她,“眼下,陛下的病情是关键。若他只是一时不适,很快康复,那一切照旧。若他……一病不起,那京都,将率先迎来一场风暴。”
他走回书案,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快速写下几行字,然后吹干墨迹,折叠好。“在这之前,我们需要确保‘钥匙’的安全,以及……信息的畅通。”
他将纸条递给苏清韫:“想办法,将这个交给苏承影,让他通过他的渠道,送往北境我们的人手中。”
苏清韫接过纸条,触手微凉。她明白,这是谢珩进一步的试探,也是将她更深地拉入他的棋局。她若照做,便等于默认了与他更深入的合作,甚至可能牵连苏承影在北境可能残存的势力。
但她有选择吗?
她看着谢珩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终将纸条收入袖中。“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