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河滩荒地,紧挨着青溪河。深秋的枯草一片焦黄,在风中无力地伏倒。几块嶙峋的怪石散落在滩涂上,更添几分荒凉。靠近河岸的地势明显低洼,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湿漉漉的水痕。
沈老三一家背着他们那点可怜的家当——破被褥、旧木箱、豁了口的锅碗瓢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的滩涂地上。脚下是枯草和湿润的泥沙,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沈小墨被深秋的河风吹得缩了缩脖子,紧紧抓着沈星落的手。
“就……就这儿了。”沈老三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片荒芜,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茫然。这就是他们未来的“家”?一片连兔子都不爱打洞的烂河滩。
“爹,娘,哥,”沈星落松开沈小墨的手,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荒地。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探针,悄然渗入脚下的土地。土层深厚,靠近河岸的部分确实松软潮湿,但整体土质并不算特别差,只是缺乏开垦和肥力。地势低洼……这确实是个隐患。她的精神力顺着河岸延伸,感知着河水的流速和深度,又抬头望向远处青黑色的山峦轮廓。
“先搭个窝棚,遮风挡雨。”沈星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天快黑了,夜里冷。哥,你去附近林子里砍点结实点的树枝和藤条。爹,您清理出一块平地,尽量选地势稍高、离河岸远点的地方。娘,您看着小墨,收拾下东西。”
她条理清晰的安排,像一颗定心丸,瞬间驱散了家人心头的茫然和绝望。是啊,再难,也比在老宅受气强!至少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哎!好!”沈大牛立刻应声,拿起柴刀就朝不远处的小树林跑去,浑身充满了干劲。 沈老三也深吸一口气,放下肩上的破木箱,开始动手拔除脚下的枯草,清理地面。林秀娘拉着沈小墨,找了个背风的大石头后面,开始整理那些锅碗瓢盆。
沈星落也没闲着。她走到河边,精神力探入水中,很快锁定了几处水流较缓、水草丰茂的河湾。捕鱼笼,依旧是短期内最重要的食物和收入来源。她又走到荒地边缘,精神力扫过那些枯黄的野草根部,感知着泥土下的状态。生命力……很微弱,但并非完全死寂。如果能引水、改良土壤……这里未尝不能变成良田。
一家人齐心协力,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一个简陋却结实的窝棚终于搭了起来。窝棚用粗壮的树枝做骨架,上面密密地铺了好几层厚厚的枯草和芦苇,再用坚韧的藤条牢牢捆扎固定。虽然四面透风,但总算有了个能挡雨栖身的地方。
窝棚里铺上厚厚的枯草,再垫上带来的破被褥。一家人挤在里面,点起一个小小的火堆。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着深秋河滩的寒意,也映照着几张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
“爹,娘,哥,”沈星落拨弄着火堆,声音在噼啪作响的木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河滩地是差,但靠着河,用水方便。开出来,就是好地。村头清净,没人打扰。”
她的话很平静,却像火焰一样,点燃了家人眼中的光。是啊,自己的家!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担惊受怕!
“对!开地!”沈大牛立刻来了精神,“明天我就去镇上买把好锄头!把这片荒地都开出来!” “嗯!开地!”沈老三也用力点头,看着跳跃的火焰,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种麦子,种菜,养鸡……日子会好的!”
林秀娘抱着沈小墨,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带着暖意的笑容。虽然窝棚简陋,河风呼啸,但这一刻,挤在小小的火堆旁,听着丈夫和儿子充满干劲的话语,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
夜深了。河风刮得更猛,吹得窝棚顶上的枯草哗哗作响。沈大牛和沈老三累了一天,很快在火堆旁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鼾声。林秀娘也搂着沈小墨睡着了。
沈星落却盘膝坐在火堆旁,闭着眼睛。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潮汐,以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悄然蔓延开去。
十米半径,是她目前精神力的极限。这范围不大,但足以覆盖整个窝棚和周边一小片荒地。她能“看”到家人安稳的睡颜,能“听”到火堆里木炭细微的爆裂声,能“感知”到窝棚外呼啸的寒风卷起枯叶和沙尘。
精神力继续向外延伸,掠过荒滩,触及冰凉的河水。河水在夜色下流淌,流速似乎比白天快了一些?水底沉积的泥沙,似乎也比往日更活跃,带着一种隐隐的躁动。
她的精神力顺着河水的流向,朝着上游、朝着远处那黑沉沉的卧牛山延伸……虽然无法触及山体深处,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沉闷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湿气,却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水分子,正从大地深处、从山体缝隙中被挤压出来,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
风,带着河水的腥气和这股浓郁的土腥味,一阵紧似一阵地刮过荒滩,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野兽的低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