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鸡鸣三遍,试种田边的喧嚣才刚刚散去,村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卷起漫天尘土。
三匹快马如离弦之箭,直奔村中而来,为首一人身着青色长衫,头戴四方平定巾,面容精瘦,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县衙的钱师爷。
他身后跟着两名腰佩长刀的差役,满面煞气,一看便知是公门里的狠角色。
“官爷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刚刚还沉浸在稻苗速生奇迹中的村民们顿时噤若寒蝉,纷纷退避。
苏老根拄着拐杖,心头一跳,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满是褶子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哎哟,是哪阵风把几位大人吹来了?快请村里歇歇脚,喝口水。”
钱师爷勒住马缰,马儿烦躁地刨着蹄子,他居高临下,从怀中掏出一卷盖着县衙朱红大印的公文,冷冷一扬:“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查探河湾村天降异象一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苏老根一听“异象”二字,非但没怕,反而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他指着不远处那片绿油油的试种田,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大人,您来得正好!您瞧瞧,就是那片田!我们家惜棠种下的稻苗,真真是一夜之间就长高了半寸!这……这莫非真是得了上天眷顾,有神仙相助啊?”
钱师爷那双三角眼微微眯起,顺着苏老根手指的方向望去。
清晨的薄雾中,那几垄青苗确实比周遭的杂草要挺拔鲜亮,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勃勃生机。
他的目光在稻田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如利剑般转向静立于田埂之上的苏惜棠,声音带着审视:“你,便是那‘梦中得神仙传稻’的苏氏?”
不等苏惜棠回答,一个尖利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
关小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对着钱师爷点头哈腰:“大人明鉴!正是她!我这嫂子可不简单,前些日子家里明明都揭不开锅了,她却能偷偷摸摸拿出白米来收买人心!如今又装神弄鬼,说什么神仙传稻,依我看,她定是与山里的匪寇有勾结,那所谓的‘神稻’,就是山匪藏匿的粮食!”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私藏粮食,勾结山匪,这在闹饥荒的年头,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赵金花见状,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对着钱师爷哭诉:“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我们关家做主啊!我这个儿媳,整日里游手好闲,不下地不干活,就会用些狐媚的邪术哄骗乡邻!如今更是胆大包天,败坏我关家门风,我们关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庄稼人,可不能被她牵连了啊!”
母子俩一唱一和,瞬间将苏惜棠推到了风口浪尖。
村民们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惊奇变成了怀疑和畏惧。
面对这泼天而来的脏水,苏惜棠却异常平静。
她乌黑的眸子扫过颠倒黑白的关小山和撒泼打滚的赵金花,没有半分慌乱。
她迎着钱师爷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最后一把颗粒饱满、与众不同的矮秆稻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走到旁边一块刚刚翻好的田垄前,将手中的稻种均匀地撒了进去。
随即,她直起身,朗声说道:“种,是由民妇所出;它能否长成,皆由天定。民妇在此立誓,若这新种下的稻谷三日之内不见生长,便是我妖言惑众,任凭官府查抄家产,将我问罪。但若它真能速生,便证明此稻种非凡物,恳请师爷代为禀报县令大人,民妇愿献出所有稻种,以救全县嗷嗷待哺的饥民!”
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如水,直视着钱师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民妇不敢妄称神助,只求这世间,勤劳耕种之人,能有一口饱饭吃。”
一番话说得是荡气回肠,既有以身家性命做赌的决绝,又有心怀苍生的格局。
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的村民,此刻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钱师爷也被她这番胆识和气魄震住了。
他深知县里粮仓早已见底,若是此稻种为真,那便是天大的功劳。
他沉吟半晌,最终冷哼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娃。也罢,本官就给你三日时间!这三日,我等便驻扎在村外驿站,是真是假,三日后见分晓!”说罢,他一挥手,带着两名差役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夜,深沉如墨。
苏惜棠悄无声息地起身,确认院内众人都已熟睡,才闪身进入了灵田空间。
空间内,百余株从外界移栽进来的稻苗长势喜人。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用玉碗舀起灵泉,小心翼翼地稀释了数倍,而后仔细地将每一株稻苗的根部都浸润了一遍。
她必须确保,外界试种田里的稻苗,能以一种远超常理、却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的速度生长。
做完这一切,她疲惫地走到药篓边,从最底层摸出那个小小的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灵米,将将够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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