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山很自然地拉起张雨晴的手,将那微凉的指尖揣进自己温热的掌心,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葱白一样的纤细指节。
“媳妇,走,咱们先去吃饭。”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天大的事,也得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张雨晴心头的焦躁,仿佛被这掌心的温度熨帖去了大半,她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并肩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
客厅里早已是一派热闹景象。张瑞清和张国华俩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热茶,聊得眉飞色舞,话题从京城的物价涨跌,扯到了当年在老家生产队挣工分的日子,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高彩云和李翠红则凑在一旁的藤椅上,头挨着头低声说着悄悄话,手里还捏着刚嗑好的瓜子,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姑娘,又成了她们口中的谈资。
李婶子听见门口的动静,连忙从厨房探出头来,扬着嗓子招呼:“师长和雨晴回来了,王师傅的菜都做好了,这就端上来!”
话音刚落,一盘盘香气四溢的菜肴便接连被端上了餐厅的红木餐桌。
梅姨也笑呵呵地从一楼去了三楼,扬声道:“子安、子骁、子夏,快下来吃饭啦!别在楼上看书了!”
大家刚要往餐桌旁凑,门外的门铃却突然“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张雨晴笑着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许洪亮,他手里还牵着许朵朵,小姑娘一见张雨晴,立刻挣脱了爸爸的手,脆生生地喊:“姑姑!”
许洪亮哈哈一笑,抬脚走进来:“今天我可是带着朵朵来你们家蹭饭的,你可别嫌我们父女俩麻烦啊!”
“说的什么话!”张雨晴弯腰抱起许朵朵,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着朝她招手,“快,过来坐姑姑这儿,今天有你爱吃的好东西。”
梅姨眼疾手快,早就去厨房添了两双碗筷,摆到了餐桌旁。
“朵朵可是念叨好几天了,”许洪亮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着解释,“说就想吃王师傅做的松鼠鱼,这不,吵着闹着非要我带她过来解馋。”
“巧了!”张雨晴眼睛一亮,指了指刚被端上桌的那道松鼠鱼,金黄酥脆的鱼身上浇着酸甜的酱汁,还点缀着翠绿的葱花,“你看,今天王师傅还真就做了松鼠鱼,朵朵,快吃,别客气!”
许朵朵早就馋得直抿嘴,闻言立刻拿起小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眯着眼睛满足地喟叹:“太好吃啦!”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餐桌旁,说说笑笑,其乐融融。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孩子们的嬉闹声,大人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温馨的家庭乐章。一顿饭吃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张雨晴心头的阴霾,也散了不少。
吃过晚饭,众人又回到客厅里闲聊。张瑞清和张国华还在聊着过去的岁月,高彩云和李翠红则开始又说起了给小川介绍对象的事。唯独张子安,凑到了许洪亮身边坐下,两人一个是满腹经纶的少年,一个是学识渊博的长辈,三言两语就聊到了学术上的问题。
张子安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时不时提出一个问题,许洪亮则耐心地解答,时不时还会引经据典,两人一问一答,一来一回,气氛格外热烈。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侃侃而谈的模样,张雨晴忍不住眉眼弯弯,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张念山给她使了个眼神。
张雨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两人悄悄起身,避开客厅里的众人,走进了一楼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在了四楼。
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天地,张念山便特意将四楼整层都打造成了书房,宽敞明亮,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而三楼,则被留出来给孩子们做活动室和卧室。
走进书房,张念山反手关好房门,隔绝了楼下的喧闹。他拉着张雨晴在沙发上坐下,这才正色道:“黑熊已经查到消息了,我跟你说说。”
张雨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凝神细听。
张念山便将黑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从周大伟如何辗转找到京城,如何暗中跟踪王小九,又如何在三天前突然出现在王小九的宿舍附近,每一个细节,都听得张雨晴心头火起。
“这个王八蛋!”听到最后,张雨晴忍不住咬牙切齿,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真是死性不改!两辈子都做着一样的龌龊事!”
张念山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深意,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笃定地安慰道:“媳妇,你放心,周大伟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张雨晴重重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轻易饶过周大伟!
新仇旧恨,是时候一起算了!上一世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她在心里冷冷地想:周大伟啊周大伟,我本想着,上一世的事就让它过去,这辈子大家各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往这个套子里钻!
她和王小九,年少时确实有过一些口角恩怨,村里人也说王小九性子泼辣,甚至给她扣过“水性杨花”的帽子,但那些,都是王小九嫁给周大伟之前的事了。自从王小九被周大伟磋磨得锐气尽失,带着女儿逃到京城,进了她的服装厂,张雨晴便看在她一个女人拉扯孩子不容易的份上,处处照顾。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大伟再伤害王小九母女。
更何况,王小九现在是她服装厂的工人,周大伟动她的人,就是打她的脸!
张雨晴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连指甲都深深嵌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将四楼的书房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和空气里隐隐弥漫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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