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冷,黏在林砚的冲锋衣上,把深蓝色浸成沉重的墨色。
他举着手机,屏幕光在雨幕里散成模糊的圈,勉强照亮前方被杂草半掩的青石板路。
“砚哥,真要往里走啊?这地方看着也太邪门了。”
身后传来赵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发颤。
他攥着登山杖的手泛白,时不时回头瞟一眼身后越来越暗的树林,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东西从树影里钻出来。
林砚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三个同学。
除了赵宇,李娜正低头摆弄着相机,试图擦去镜头上的水珠,而陈默则皱着眉,盯着手机导航上那个不停闪烁的红点——
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座荒废了近百年的古寺,“寂光寺”。
“再往前走走,最多到寺门口拍点素材就回。”
林砚的声音很稳,压过了雨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民俗调研的选题都定了,总不能交白卷。”
他们是民俗学专业的大三学生,这次组队来城郊的深山里,就是为了寻找这座只在地方志里留下只言片语的古寺。
资料里说,寂光寺建于唐末,鼎盛时香火旺盛,可不知从何时起,
寺里的僧人陆续离去,最终荒废,只留下断壁残垣藏在深山里,连当地的村民都很少踏足这片区域,说这里“阴气重”。
雨似乎小了些,林砚收起手机,凭着记忆里资料的描述辨认方向。
青石板路越来越清晰,只是上面布满了青苔,走起来格外滑。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突然开阔起来,一座残破的山门出现在眼前。
山门是石制的,上面的雕刻早已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出“寂光寺”三个字的轮廓,被风雨侵蚀得只剩下几道浅痕。
山门两侧的石狮子缺了耳朵,半边脸塌了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在昏暗中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到了。”
李娜的声音带着点兴奋,举起相机开始拍照,快门声在寂静的山里显得格外突兀。
赵宇缩了缩脖子,往林砚身边凑了凑:
“砚哥,你听,好像有鸟叫。”
林砚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雨声渐歇,风里果然传来几声鸦啼,
“呀——呀——”,
凄厉又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近在耳边,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寒鸦吧,深山里常见。”
陈默推了推眼镜,试图用科学解释缓解气氛,但他的声音也有些发紧,
“快拍吧,拍完赶紧走,天快黑透了。”
四人穿过山门,走进寺内。
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几棵枯树歪歪斜斜地立在角落里,树枝光秃秃的,像干枯的爪子伸向天空。
正对着山门的是大雄宝殿,屋顶已经塌了一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梁木,门窗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框架,像一张张开的嘴。
“我去东边拍配殿,你们别走远。”
李娜说完,抱着相机往东边的方向走去。
赵宇犹豫了一下,跟在了陈默身后,两人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挪去。
林砚则打算去西边的厢房看看,资料里提过,寂光寺的厢房曾存放过不少经文,或许能找到些残留的痕迹。
他踩着杂草往前走,脚下时不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寒鸦的啼叫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头顶的树枝上。
厢房比大雄宝殿更破败,墙体塌了大半,只剩下半面墙还立着,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褪色的壁画,画的似乎是佛经里的故事,但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
林砚举着手机照明,在废墟里仔细搜寻着,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他蹲下身,拨开地上的碎石和杂草,发现是一枚青铜铃。
铃铛不大,只有拳头大小,表面布满了铜绿,但依旧能看出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
林砚伸手将铃铛捡了起来,触手冰凉,即使隔着湿冷的空气,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铃铛的瞬间,铃铛突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穿透了耳膜,震得林砚的大脑一阵眩晕。
他下意识地想把铃铛扔出去,可手指却像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松不开。
紧接着,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原本已经停歇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只是这次的雨是黑色的,像墨汁一样,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寒鸦的啼叫声变得急促起来,漫天的黑影从天空掠过,遮住了仅存的一点天光。
“赵宇?陈默?李娜?”
林砚大喊着同伴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鸦啼声。
他环顾四周,发现原本熟悉的废墟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杂草疯长,墙体扭曲,像是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幻境。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在他面前缓缓浮现。虚影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袍子上绣着金色的纹路,随着虚影的动作轻轻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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