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燕京,秋意渐浓,天空是一种清澈而高远的蓝。
周五下午,钟弈上完最后一节《古代城市布局与地理环境》的专业课,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
课程内容是关于古代都城选址如何规避地质灾害,以及如何利用天然地势构建防御体系,这让他下意识地将知识与自身日益敏锐的地脉感知联系起来。
他打算像往常一样,穿过校园,去西门外的公交站,前往郊外采石场进行每日的练习。
这条路线会经过一片毗邻校园的繁忙区域,那里正进行着燕京地铁一条延长线的施工,围挡绵延数百米,机器的轰鸣声昼夜不息。
当钟弈走到距离施工围挡还有百米左右时,一种极其突兀的、令人心悸的异样感,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感知领域。
他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紧紧蹙起。
平日里,即便是在这人流车流密集、土木作业频繁的区域,地脉的流动虽然不如静园或郊外那般纯净活跃,但也保持着一种相对平稳、尽管略带滞涩的“背景噪声”。
然而此刻,在他远超常人的感知中,前方那片施工区域下方的地脉,正呈现出一种极其危险的紊乱状态。
那不是自然的波动,更像是一锅被强行加速煮沸的粥。
原本应平稳流淌的地脉能量,在施工区域核心地底深处,被一股混乱、暴戾且充满“侵蚀”意味的外来力量搅动,变得狂躁不安。
无数细小的能量流如同无头苍蝇般冲撞、纠缠,导致那片区域的地层结构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脆弱和空洞化。
在他的“心眼”视野里,那片区域的地脉光流不再是温和的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如同污血般的暗红色,并且还在不断加深、扩散。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清晰地“听”到了地层深处传来的、细微却密集的“撕裂声”,那是岩层承压达到极限前发出的哀鸣。
按照这种能量失控的积聚速度,结合他对现代工程学的基本了解,那片区域正下方的一条主干隧道,极有可能在48小时内,甚至更短时间里,发生大规模的坍塌!
而隧道上方,正是车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和一片老旧但人口密集的居民区!
冷汗瞬间浸湿了钟弈的后背。这不是普通的地质灾害预警,这是灭顶之灾的倒计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进行更精细的感知,试图找出混乱的源头。那股暗红色的、充满侵蚀性的能量流,其核心特质与他接触过的任何自然能量都截然不同。
它不像是地脉本身的异变,更像是一种外来的、带有明确“破坏”意志的毒素,正在疯狂地腐蚀和瓦解着地层的稳定性。
虚数能量?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但这绝非人类情绪逸散出的那种相对温和的能量,也不同于地脉的厚重或元素的秩序。
这股能量更原始,更混乱,充满了纯粹的“否定”与“毁灭”的意味。它让钟弈本能地感到厌恶和警惕。
是它!是父亲电话里隐约提及的、那些全球异常报告背后可能存在的“某种东西”?
是那道在图书馆窥视他的冰冷视线的主人所属的力量?
它们竟然已经渗透到了城市的地下,并且正在酝酿如此可怕的灾难?!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沉重的抉择,如同冰冷的巨石压上心头。
怎么办?
选项一,置身事外。
这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他完全可以像周围所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样,对脚下正在积聚的危机一无所知,正常地离开。
灾难发生后,他最多也只是一个震惊和悲伤的旁观者。没有人会知道他曾预知这一切,他的秘密将得以保全。
面对这种明显带有超自然因素的灾难,贸然介入,不仅可能暴露自身,更可能引来那股暗红能量背后存在的直接攻击,风险难以估量。
选项二,匿名预警。
他可以想办法以匿名方式向施工方或市政部门发出警告。
但这存在巨大不确定性:对方会相信一个来源不明的、关于即将发生地陷的警告吗?即便相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们有能力采取有效措施吗?
万一在疏散或加固过程中反而加速了坍塌呢?
而且,任何预警都可能留下线索,增加他被追踪到的风险。
选项三,冒险干预。
利用自己初步掌握的岩之权柄,尝试直接干预地下的能量乱流,加固脆弱的地层,延缓甚至阻止灾难的发生。
这是最直接、可能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
他对自己能力的掌控尚在初级阶段,面对如此庞大而狂暴的能量乱流,能否成功犹未可知,更大的可能是自身被反噬,甚至可能因为他的干预,打破了某种脆弱的平衡,反而提前引爆灾难。
而且,一旦他动用能力干预这种规模的地质活动,产生的能量波动,极有可能像黑夜中的火炬,将他彻底暴露在所有潜在的监视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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