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过去,这日是林阖和沈屹然成亲的日子。
林阖端坐在卧房镜前,望着镜中一身大红喜服的自己。
嫁衣是沈屹然特意请苏州绣娘用金线绣的并蒂莲,领口缀着的南洋珍珠每一颗都圆润生辉。
沈屹然一身戎装走近,肩章未佩,唯独胸前别着朵红绸扎的花。
他将一把勃朗宁手木仓轻轻放在妆台上:“今日游城,带着防身。”
林阖凝视着那把木仓,小巧又趁手:“可是有什么危险?难道是沈丘他...”
“他也就只敢嘴上膈应人,不敢动手,”沈屹然俯身为他整理衣领,声音低沉,“但我要你万无一失。”
沈丘自从从被重新送回了矿场后,依旧小动作不断,他需要以防万一。
吉时到,八抬大轿停在院中。没有长辈送亲,没有姐妹添妆,唯有沈屹然亲自扶他上轿。
鞭炮炸响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里,林阖听见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沈家就剩兄弟两人,竟让戏子从正门进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沈屹然翻身上马,腰间佩剑与马镫相撞发出铿锵之声。他勒马护在轿侧,目光扫过人群,议论声霎时低了下去。
就在轿帘将落未落时,林阖瞥见对面茶楼窗口闪过轮椅的影子。
喜堂布置得隆重而热闹,基本上有些名望的人都来了。
司仪刚喊出“吉时到”,轮椅碾过青石地砖的声音便从廊下传来。
沈丘被小厮推着闯入喜堂,膝上放着一个锦盒。
“恭喜啊大哥。”沈丘阴恻恻地笑着,目光扫过空荡的喜堂,“沈家就剩我们兄弟二人,我这份贺礼可不能少。”
锦盒打开,竟是件褪色的戏服,正是林阖初登台时穿的杜丽娘戏服,衣襟上还有洗不掉的胭脂渍。
“听说大嫂最念旧,”沈丘提高声量,“特意找来这件戏服,让诸位都看看新娘子当年的风采!”
林阖攥紧袖中的手枪,指节泛白。
沈屹然上前半步,身影将林阖完全遮住:“二弟有心了。”
“大哥!”沈丘看着沈屹然表情不变,突然厉声,“你竟要娶个戏子当正室?对得起父亲灵位吗?”
“二弟记性不好。”沈屹然声音冰冷,“父亲临终前说过,沈家由我做主,我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丘脸色骤变,猛拍轮椅扶手:“你为了个戏子,竟然要做到如此地步?”
“带下去。”沈屹然抬手。两名守卫立即上前按住轮椅。
“沈屹然!”沈丘挣扎着嘶吼,“你会遭报应的!”
“砰!”枪声突兀响起,捣乱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沈屹然做完转身,对司仪微微颔首。
司仪颤抖着继续高唱:“夫妻对拜——”
在空荡的喜堂中,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二人相对躬身。
没有亲人祝福,但来捧场的人依然不少,除了有头有脸的人物,沈屹然的不少部下也来了。
礼成时,院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礼成的吉时刚至,满堂宾客依然沉浸在方才的僵硬的气氛中。
但有钱可使鬼推磨,何况沈屹然不止有钱还有势。
突然,商会会长陈老爷朗声笑道:
妙啊!当真是英雄配佳人,宝剑赠名士!少帅这般人中龙凤,合该配林先生这样清雅绝尘的人物!
话音未落,满头银发的老爷子便拄着拐杖起身:老夫活了七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少帅的刚毅,林先生的柔韧,恰似阴阳相济,日月同辉。
布料大王刘老爷抚掌应和:要我说,这便是戏文里唱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少帅的将星之威,林先生的梨园之雅,相得益彰啊!
这时,一个女中的校长温婉开口:“古人都说琴瑟和鸣,今日方知真意。少帅与林先生,一个保家卫国,一个传承雅音,正是刚柔并济的美满姻缘。”
最年轻的赵家公子激动地举杯:少帅的军功章与林先生的水袖,原本都是独当一面的绝艺,如今珠联璧合,岂不正是天作之合?
满座宾客纷纷应和:
正是!一个武能安邦,文能传艺!
这姻缘当真是月老牵对了红线!
往后咱们十里洋场,可要多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了!
在如潮的祝福声中,沈屹然执起林阖的手,向来冷峻的眉宇间漾开温柔笑意。
林阖眼波流转,颊边泛起浅浅红晕,那含羞带喜的模样,恰似春梅初绽,与身旁挺拔的少帅映衬得恰到好处。
满堂顿时响起一片“永缔良缘”的祝贺声,方才的阴霾彻底消散在融融喜气之中。
晨光初透,喜烛尚未燃尽。
林阖在熟悉的檀香中醒来,发觉自己仍枕在沈屹然臂弯里。
大红的喜被下,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处,分不清彼此。他微微一动,沈屹然立即醒了,手臂却收得更紧。
“再躺片刻。”沈屹然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指尖轻轻抚过他锁骨上的红痕——昨夜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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