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玄华峰的山峦之间,流民区的喜棚早已沉寂,唯有林清玄与苏媚的那间茅草屋,还亮着融融的红烛,将窗棂映得一片暖红。屋内红烛高燃,烛火跳跃着,在帐幔上投下两道交缠的影子。大红的喜帕铺在床榻上,凤冠霞帔被随意地搁在妆台边,褪去了华服的苏媚,只着一身素色中衣,肌肤在烛光下莹白如玉。林清玄坐在床沿,指尖还带着几分颤抖,方才掀盖头时的悸动尚未褪去,此刻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喉结轻轻滚动,竟有些不知所措。 苏媚抬眸望他,眼底漾着水光,带着几分羞赧,却又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指尖温热,触到他微凉的皮肤,引得林清玄浑身一颤。“清玄……”她轻声唤他,声音柔得像一汪春水,“今日,我是你的妻子。”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燎原的火种。林清玄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汹涌,猛地俯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将苏媚整个人裹住。苏媚闭上眼,鼻尖蹭着他的衣襟,感受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积攒了许久的情愫在此刻尽数迸发。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带着青涩的试探,却又有着不顾一切的热烈。林清玄的唇瓣微凉,苏媚的吻却滚烫,两人的呼吸很快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他扣着她的腰肢,力道渐渐加重,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苏媚的脸颊绯红,睫毛轻颤,任由他抱着自己,回应着他的吻,心底的欢喜与安心,化作汩汩暖流,漫过四肢百骸。帐幔轻垂,红烛的光芒渐渐柔和。褪去了所有的隔阂与难堪,褪去了过往的阴霾与算计,此刻的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夫妻,在洞房花烛夜,诉说着最真挚的情意。情到深处,衣衫渐褪,肌肤相亲的瞬间,苏媚轻颤着蜷缩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柔与珍重。他的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没有半分亵渎,只有满心的欢喜与爱意。苏媚闭上眼,眼角沁出一滴泪,那是欢喜的泪,是新生的泪。她知道,这一次,她终于寻到了归宿,终于嫁给了那个值得她用一生去相待的人。她在他怀中轻轻呢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满是甜蜜:“清玄……往后余生,我只要你……”林清玄紧紧抱着她,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媚儿,我亦是。”红烛燃了一夜,帐暖情深,缱绻不休。 而在玄华峰的另一端,玄极殿的偏厅里,却是另一番光景。烛火明灭,映着易枫挺拔的身影。他正俯身收拾着一个青布包袱,动作利落,玄色道袍的衣袂垂落,拂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包袱里放着几件换洗衣衫,一柄长剑,还有一卷泛黄的古籍,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魏姬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眉头紧紧蹙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舍:“师傅,你还要走吗?”易枫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将包袱的系带系紧,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嗯。”简短的一个字,却让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嫦娥立在窗边,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眼底的愧疚翻涌,却深知易枫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无人能改。王婉儿也站在一旁,一身劲装未卸,腰间的佩剑寒光闪烁。她看着易枫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眼底的担忧,浓得化不开。易枫转过身,手中提着那个青布包袱,蓝瞳扫过三人,目光落在魏姬身上,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石虎那厮,将我玄极门三千弟子下锅烹煮,此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的远山,那里仿佛映着三千弟子的亡魂,声音愈发沉冽,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这不仅是三千弟子的性命,更是整个玄极门的尊严。尊严不可辱,血海不可忘,这笔账,必须算清楚。”“我玄极门的尊严,绝不能被这般践踏!”最后一句话落下,厅内静得落针可闻。烛火摇曳,映着易枫挺拔的身影,宛如一柄出鞘的长剑,锋芒毕露,直指远方的仇雠之地。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玄华峰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玄极殿的檐角还挂着未融的残雪,在冷月清辉下泛着细碎的寒光。易枫提着青布包袱,身影如一道淡墨,悄无声息地掠过殿宇飞檐,没有惊动任何值守的弟子。他脚步轻缓,踏过玄华峰的青石山道,身后的山门渐渐隐没在夜色里。山风卷着雪沫,拂过他素白的道袍,衣袂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沉凝。石虎的名字,三千弟子的亡魂,如烙印般刻在心头,每一步前行,都像是踏在复仇的坚石之上。下山的路蜿蜒曲折,易枫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才瞧见山脚下隐约的灯火。那是一间临街的铺子,在这荒寂的夜色里,透着几分难得的暖意。他缓步走近,才发现铺子的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匾,上书“八音阁”三个篆字。店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擦拭声。易枫抬手轻叩门板,“吱呀”一声,门被从内拉开,探出一张圆胖的脸。老板是个约莫四十岁的汉子,穿着一身青布短褂,脸上堆着憨厚的笑,见了易枫,连忙侧身相让:“客官深夜赶路?快进来暖暖身子!”易枫颔首,提着包袱走进店内,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竹屑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他抬眼打量,才惊觉这竟是一家乐器店。屋内的货架层层叠叠,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分明是按八音的归类整齐摆放着。金类的钟、镈、铙被擦拭得锃亮,悬在货架最上方,在油灯下泛着黄铜的光泽,仿佛轻轻一碰,便能发出清越的声响;石类的磬静静卧在锦盒里,青灰色的石片上还留着细细的纹路,是匠人精心雕琢的痕迹;土类的埙摆了整整一排,陶土烧制的外壳带着质朴的质感,指尖轻叩,便能听见闷闷的回响;革类的鼓挂在墙角,牛皮蒙制的鼓面紧绷,鼓身绘着简单的云纹,一看便知是经年的老物件。再往里走,丝类的琴、瑟、筝静静倚在案上,琴弦紧绷,琴身的木质纹理清晰可见,仿佛还残留着乐师指尖的温度;木类的柷、敔摆在一旁,木质坚硬,造型古朴,是古时雅乐中不可或缺的乐器;匏类的笙、竽挂在竹架上,竹管错落有致,透着几分灵动;最靠窗边的位置,摆的是竹类的笛、箫、篪,青竹的色泽温润,竹节分明,带着山野间的清新之气。易枫的目光在这些乐器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窗边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笛上。那笛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笛身通透,笛孔圆润,尾端还坠着一枚小小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摇曳。他缓步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笛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竟让他心头的戾气淡了几分。“老板,”易枫转过身,目光落在那支玉笛上,语气平静,“这支笛子多少钱?我要了。”店老板连忙凑过来,搓着手笑道:“客官好眼光!这支玉笛是小店的镇店之宝,是用昆仑山的羊脂玉雕的,音质清冽,比寻常竹笛通透百倍!您要是真心喜欢,给个纹银五十两就成!”易枫闻言,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握着玉笛的指尖,也落在他沉静的眉眼间。窗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店内的油灯却暖得人心安,这支玉笛,或许会成为他漫漫复仇路上,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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