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对空间波动的感应以及古旧残页的指引,韩非在死亡沼泽深处穿行数日。越是深入,环境越是险恶。毒瘴浓得如同实质的彩带,变幻莫测;泥沼潜伏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怪虫异兽,有些甚至达到了六品、七品的层次,即便是韩非也不得不小心应对。更麻烦的是,这片古老的沼泽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混乱的意志,不断试图侵蚀、干扰闯入者的心神,若非韩非神魂稳固且蕴含“法理”秩序,恐怕早已迷失。
这一日,当韩非穿过一片终年笼罩在紫色毒雾中的枯木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被嶙峋怪石环绕的盆地,盆地中央没有泥沼,而是干涸龟裂的黑色土地,寸草不生。而在盆地最中心,一座破败不堪、却依然能看出昔日宏伟轮廓的巨石祭坛巍然耸立。祭坛呈金字塔状,共分九层,每一层都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图腾与符文,散发着一股苍凉、蛮荒、神秘的气息。
这里,正是残页上记载的“古巫祭坛”!
但吸引韩非目光的,并非祭坛本身。而是祭坛顶端,那一片扭曲、模糊、不断荡漾着水波般涟漪的空间光幕!光幕呈现淡金色,内部隐隐有亭台楼阁、仙禽异兽的虚影闪过,更有一股精纯至极、仿佛来自上古洪荒的灵气波动,伴随着沁人心脾的异香,从中散发出来!
天帝宝库的入口,已然洞开!
然而,宝库之前,并非只有韩非一人。
祭坛下方,三方人马各据一方,呈鼎足之势,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东侧,是一名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眼神中带着深深疲惫与一丝戾气的青年。他手中并无兵刃,但怀中一根黝黑短棍(噬魂)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正是脱离青云、化名鬼厉的张小凡!他孤身一人,气息却最为深沉难测,隐隐与这祭坛的古老煞气有几分共鸣。
西侧,是一男一女。女子身着鹅黄衣裙,容貌妩媚娇艳,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金色小瓶,正是合欢派年轻一代的翘楚金瓶儿。男子则是一身惨绿长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腰间挂着数个色彩斑斓的皮囊,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甜腥毒气,乃是万毒门少主秦无炎。这两人显然是临时结盟,彼此间却也保持着警惕。
南侧,则是几个零散的散修和小门派高手,人数最多,约有七八人,但气息驳杂,各自为政,显然是一盘散沙,暂时观望。
韩非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咦?又来了一个?”金瓶儿美目流转,落在韩非身上,先是惊艳于他那独特的气质,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此人气息沉凝如渊,明明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竟看不透深浅。
秦无炎阴冷的目光扫过韩非,尤其在看到他背后那柄流光内蕴的仙剑时,瞳孔微缩,低声道:“青云门的人?不对……青云门年轻一辈中有名有姓的,我都知道,此人却未见过。”
鬼厉(张小凡)看到韩非的瞬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恍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但他很快便低下头,恢复了那副冰冷疏离的模样,只是握着噬魂棍的手,微微收紧。
那几个散修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韩非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祭坛顶端那金色光幕上。他能感觉到,光幕后的空间正在逐渐稳固,宝库真正开启的时刻,就在眼前。
“咯咯咯,”金瓶儿娇笑一声,打破了沉寂,声音酥媚入骨,“这位小哥面生得很,不知是哪派高足?也是为了这宝库中的机缘而来?”
韩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山野散人,不足挂齿。机缘天定,有缘者得之。”
“说得好听!”秦无炎冷笑,“天定?我看是力定!今日这宝库中的宝物,我万毒门要定了!谁敢阻拦,便尝尝我新炼制的‘七绝腐心散’!”
他话音未落,那几个散修中一个脾气火爆的壮汉忍不住喝道:“秦无炎!你万毒门也太霸道了!宝物见者有份!”
“找死!”秦无炎眼中寒光一闪,屈指一弹,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绿色粉末悄无声息地射向那壮汉。
那壮汉也是金丹期修为,见状大喝一声,护体灵光暴起。然而那绿色粉末触碰到灵光的瞬间,竟发出“嗤嗤”声响,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壮汉脸色大变,想要后退已是不及!
就在这时,一道混沌色的法力屏障突兀地出现在壮汉身前,那绿色粉末落在屏障上,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正是韩非出手。他并未看向秦无炎,只是对那惊魂未定的壮汉点了点头:“退后些。”
秦无炎脸色一沉,盯着韩非:“阁下非要插手?”
“此地非你万毒门私产,他人亦非你之奴仆。无故伤人性命,便是不法。”韩非平静道,“我既在此,便不能坐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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