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刚停在据点院门外,贺猛就撸着袖子跳了下来,粗黑的胳膊上青筋绷着,伸手就去掀车厢挡板。
“哐当”一声,木板撞在车身上,震得旁边的阿武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贺哥,你慢点,别把粮袋砸破了!”
阿武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旧草帽,帽檐下的眼睛盯着车厢里鼓鼓囊囊的粮袋,声音里满是心疼,“这可是乡亲们的救命粮,破了一粒都可惜。”
贺猛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手掌在粮袋上拍了拍,力道却收了不少:“俺知道!俺就是着急,想着早点把粮分给乡亲们,省得他们在家饿肚子。”
他弯腰扛起一个五十斤的粮袋,肩膀往下沉了沉,却半点不晃,大步往院里走,粗声粗气地喊:“老周!老周!快出来搭把手!”
沈佑铭从驾驶室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军绿色的褂子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湿痕。
他望着院外那条小土路,眼里带着点思索——刚才截粮的时候,鬼子的护送队不算弱,对战时防守的也很坚决。
只是鬼子吃了亏,肯定会派人来查,得让阿九多盯着点周边的动静。
“沈大哥!”阿九的声音从墙头上飘下来,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翻了进来,灰布褂子上沾了点草屑,他拍了拍衣服,快步走到沈佑铭跟前。
“周边都查过了,暂时没发现鬼子的探子,不过村东头那片高粱地,俺看见有两个穿便衣的在晃悠,看着不像乡亲们,俺已经在那儿留了记号。”
沈佑铭点头,手指在裤兜里轻轻敲了敲——阿九的潜伏本事是真不错,这孩子自从被他从鬼子那边营救出来,就没跟人多话,唯独做起侦查来,比谁都细心。
“行,你再去盯着点,要是那两个人往这边来,别惊动他们,先回来报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注意安全,别靠太近。”
“知道了沈大哥。”阿九应了一声,转身又翻出了院墙,动作轻得像只猫。
这时老周推着个木板车从院里走出来,车头还绑着两根麻绳,他花白的头发用布带扎在脑后,脸上沾了点机油,一看就是刚摆弄完他的那些机械零件。
“沈小子,那些粮都拉回来了?俺这就把车搭好,等会儿可以让乡亲们按户来领,我都跟村里的王大叔打过招呼了,他会帮着喊人来领,省得乱。”
“麻烦周叔了。”沈佑铭笑了笑,伸手帮老周把木板车推到卡车旁边,“贺猛和阿武在卸粮,您看着点,别让他们把粮袋堆太高,免得塌了。”
“放心吧!”老周蹲下身,用麻绳把木板车的边角绑紧,“我这老骨头虽然不如他们年轻人有力气,但这些细活还是在行的。对了,阿彪呢?刚才还看见他在院里摆弄他那些炸药,这会儿咋没影了?”
“他去厨房了,说要给乡亲们烧点开水,等会儿领粮的时候能喝口热的。”
沈佑铭说着,就听见厨房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阿彪在找水壶。
没多大一会儿,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夹杂着老人的咳嗽声和小孩的嬉闹声。王大叔拎着个布袋子走在最前面,花白的胡子翘着,看见沈佑铭就快步走过来,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语气里满是激动:“沈老总!俺可把您盼来了!村里好几户人家,昨天就断粮了,老婆子在家哭,说再没粮就只能啃树皮了……”
“王大叔,您别着急。”沈佑铭赶紧扶了一把王大叔,指着院里的粮袋,“粮都在这儿呢,等会儿按户分,您家有三口人,给您二十斤糙米,再加点玉米面,够吃一阵子了。”
“哎!哎!”王大叔连连点头,眼眶都红了,“沈老总,您真是活菩萨啊!鬼子上个月来抢粮,把俺家存的那点粮全扛走了,还把俺儿子给打了,要不是您,俺们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说话的工夫,乡亲们已经排起了队,大多是拎着布袋子、捧着瓦罐来的,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神色。
贺猛和阿武站在粮堆旁,贺猛负责扛粮袋,阿武拿着个木瓢,按户分粮,老周在旁边记账,生怕漏了谁家。
“沈大哥,给我家也分点粮吧!”
一个老大娘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拎着个小竹篮,篮子里还放着几颗裹着泥土的萝卜。
她走到沈佑铭跟前,把竹篮往他手里塞:“沈大哥,我家没啥好东西,就这几颗萝卜,是俺在菜园子里种的,您别嫌弃,给弟兄们尝尝。”
沈佑铭赶紧把竹篮推回去,笑着说:“大娘,这萝卜您留着自己吃,咱们分粮是应该的,哪能要您的东西?”
“我不管!”老大娘急了,嗓门也提高了点,“您要是不收,我这粮也不领了!那些东洋鬼子抢我们的粮,您能帮我们抢回来,还分给我们,我们老百姓心里有数,知道谁是我们的守护神,也不能让弟兄们白忙活!”
周围的乡亲们也跟着附和:“是啊沈大哥,您收下吧!”“我家有晒干的青菜,我这就回去拿!”“我这儿有件旧棉袄,虽然破了点,但能挡点风,也能给弟兄们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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