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元元年,二月初三,青州,白骨荒原边缘,图腾谷。
相较于数月前,如今的图腾谷已是生机盎然。淡青色的薄雾终年萦绕,那是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灵气与生命气息。谷中央,那一汪清泉——生命之泉,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泉眼深处,隐约可见青碧色的鼎影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造化之力。泉水四周,奇花异草茂盛生长,许多甚至是早已绝迹的灵药,在这里焕发新生。
姜洛神一袭白衣,静静坐在泉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膝上横放着她那柄细剑“凝霜”,剑身映照着泉水波光,流转不定。她的气质比以往更加清冷空灵,周身隐隐与这山谷的生命韵律共鸣,肌肤在灵气滋养下愈发晶莹,只是眉眼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与万物共感后的淡淡忧色。
脚步声传来,轻柔而稳定。
姜洛神抬眸,看到叶青璇沿着小径走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简朴的青色衣裙,长发以一根木簪松松绾起,手中提着一个藤编的药篮,篮中放着几株刚采下的、还带着露珠的“月华草”。她的气息宁静祥和,仿佛与这片天地浑然一体。
“青璇姐姐。”姜洛神起身,微微颔首。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共同守护生命之泉,参悟青州鼎玄奥,虽性格迥异,却生出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与信任。
叶青璇将药篮放下,走到泉边,伸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泉水,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生机与青州鼎传来的、略带一丝焦虑的波动。“泉水的净化之力,今日有些起伏不定。”她轻声道,空灵的嗓音在山谷中回荡,“像是在…呼应远方某种同源却污秽的存在。”
姜洛神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从昨日开始,心中便有些莫名的悸动。是…南疆那边有结果了?还是陛下那里…”
她话音未落,山谷入口处的禁制传来一阵波动。紧接着,一名身着皇城司服饰、修为在筑基期的女官,在谷外守卫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她手中捧着一个以明黄绸缎包裹的方形漆盒,盒盖上烙印着九鼎环绕的皇家纹章。
“青州守护使姜洛神小姐,青霖…叶青璇姑娘。”女官恭敬行礼,目光尤其在叶青璇身上停留了一下,显然已经知晓了新的敕封,“陛下有旨意及赏赐送达。”
姜洛神与叶青璇对视一眼,肃容上前。
女官打开漆盒,里面是两卷明黄圣旨,以及一些丹药、符箓和灵材赏赐。她先取出一卷,朗声宣读:“…青州守护使姜洛神,恪尽职守,护卫圣泉,功在社稷…特赐‘青鸾佩’一枚,上品灵石百颗,七宝凝神丹十瓶…望卿继续镇守,以安地脉…”
赏赐丰厚,且“青鸾佩”乃是皇家宝库中具有清心宁神、辅助修炼的极品法器,可见恩宠。姜洛神平静接旨谢恩。
女官又取出另一卷圣旨,这次语气更加郑重:“…咨尔叶青璇,秉性淑均,道法天成,执青帝生机之妙,护圣泉造化之功…今特敕封为‘青霖真人’,领皇家客卿衔,加‘巡海安澜使’…命尔即日交接青州守护之责,赶赴东南碧落群岛听涛崖,应鲛人鳞侍之约,探查圣物碎片下落,相机行事,务必持重…赐‘辟水珠’、‘定神香’、‘皇朝气运符’各一,并许调用沿途皇家与苏氏商行一切资源…”
圣旨宣读完毕,山谷中一片寂静。
姜洛神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与了然。碧落群岛?鲛人鳞侍?圣物碎片?这些词汇让她瞬间明白了此前心中悸动的源头。她看向叶青璇。
叶青璇神色依旧宁静,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似乎有细微的波澜漾开。她缓缓上前,双手接过圣旨,声音平稳:“青璇,领旨谢恩。”
女官将赏赐物品一一交付,又将一个密封的玉简递给叶青璇:“叶真人,此乃陛下亲笔手书及碧落群岛相关情报汇总,请真人路上详阅。苏氏商行的苏娴大小姐已在青州港备好海船与一应物资,严震大师也派人送来了数件新研制的法器,供真人选用。陛下吩咐,事不宜迟,请真人尽快启程。”
“有劳。”叶青璇收起玉简和物品。
女官完成任务,行礼告退。
山谷中又只剩下两人。生命之泉汩汩流淌,气氛却与之前不同。
“深海…鲛人…被污染的圣物碎片…”姜洛神走到叶青璇身边,看着她,“青璇姐姐,此行凶吉难料。鲛人族避世千年,其心难测。那碎片能被青州鼎感应到污秽,其污染源头恐怕极其可怕。”
叶青璇轻轻抚摸过圣旨上“巡海安澜使”几个字,低声道:“陛下需要有人去,而我能感应到青帝生机对那污秽的排斥与净化渴望。生命之泉的记忆碎片里…也曾闪过一些关于蔚蓝深海与悲伤呼唤的画面。或许,这本就是我该去的方向。”
她抬头,看向姜洛神,目光清澈而坚定:“洛神,这里就交给你了。青州鼎与生命之泉,是这片土地复苏的希望,不容有失。我此去,若能净化圣物碎片,稳固海疆,亦是守护这大地安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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