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元元年,元月二十八,午后。
黑水泽边缘,原本死寂污秽的沼泽地,此刻被鼎军彻底控制。一面面玄底金鼎的大旗插在硬地高处,迎风招展。士兵们正有组织地清理战场,焚烧残余的邪异之物,撒上由随军医师配置的简易净化药粉,刺鼻的硫磺血腥味中混入了一丝草药气息。
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并不轻松。
姜破虏端坐主位,脸色沉凝,铠甲上还沾染着干涸的泥点与暗红血渍。他面前站着柳三变、赵长老、铁铉等人。柳三变面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尚可,正详细禀报昨夜至今晨发生的剧变。
“…那碎片虚影,邪异非常,却蕴含着一丝古老的鼎器本源,绝非寻常邪物。其遁走方向,确是东南深海无疑。那位鲛人…鳞侍,也随之而去。”柳三变最后总结道。
姜破虏粗重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声响。“韩铁山呢?死了还是跑了?”
铁铉上前一步,抱拳道:“回元帅,末将带人仔细搜索了祭坛废墟及周边泥沼,只找到三具黑袍咒术师的残骸,已无生机。韩铁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在祭坛边缘一处被煞气腐蚀出的深坑旁,发现了他的斩马刀碎片和半片破碎的护心镜,上面残留着极强的污秽气息和…一丝空间波动的痕迹。”
“空间波动?”姜破虏眉头紧锁。
“是,”柳三变接口,“很微弱,且性质与那碎片虚影遁走时有些相似,但更加混乱、不稳定。有两种可能:一是韩铁山在煞气暴走时,被某种残余的、不稳定的空间裂缝或传送咒术波及,随机传送到了未知之地,生死难料;二是…他可能被那逃逸的碎片虚影,以某种方式‘带走’了。”
大帐内一片安静。韩铁山这个叛军首领,无论是死是活,还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失踪,都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和谜团。
“那些残余叛军呢?”姜破虏问。
“回元帅,”另一名将领禀报,“主阵崩溃后,潜伏在泽内各处的叛军大多溃散,一部分被俘,一部分逃入更深的雨林。末将已派兵分路追剿、招降,预计旬日内可基本肃清南疆主要通道的抵抗。只是…雨林深处地形复杂,或有零星残匪藏匿,需长期清剿安抚。”
姜破虏点了点头,这已是目前能取得的最好结果。南疆叛乱的主力已破,大局已定,虽然首脑未明正法,但已难成气候。至于清剿余孽、安抚地方,那是水磨工夫。
他看向柳三变,语气缓和了些:“柳相此次亲临险地,破阵建功,更是探得如此重要机密,辛苦了。你身体可还撑得住?”
“谢元帅关心,只是损耗些元气,无大碍。”柳三变拱手,“当务之急,是将此间详情,尤其是那被污染的鼎器碎片与鲛人之事,尽快呈报陛下。此事关乎九鼎,非同小可。”
“本帅已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帝都。”姜破虏道,“柳相可需先行回京休养?”
柳三变沉吟片刻,摇头:“南疆初定,百废待兴,三变略通政事,愿留下协助元帅稳定局势,抚恤军民,恢复秩序。待陛下新的旨意到来,再定行止。”
姜破虏深知柳三变之才,闻言也不推辞:“如此,有劳柳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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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鼎元元年,二月初一。
帝都,鼎元殿。
北鹏手持来自南疆的加急密报,一字一句仔细阅读。他的面色平静,但侍立一旁的孙思文和赵常,却能感受到御座之上那愈发深沉凝练的威压。
密报详细记录了黑水泽之战的过程、结果,以及柳三变关于污染鼎器碎片和鲛人鳞侍的推断。
“被污染的鼎器碎片…果然与九鼎有关。”北鹏放下密报,指尖在御案上轻轻划过。丹田内,冀州鼎、青州鼎、兵主之刃都传来了清晰的感应——那是一种对“同类”受污的愤怒、悲伤与急切想要“净化”、“找回”的共鸣。尤其是青州鼎,其蕴含的生机造化之意,对这种“污染”似乎有本能的排斥与净化冲动。
“陛下,”孙思文忧虑道,“若那碎片真是扬州鼎的一部分,且已被邪力深度污染,甚至可能篡改本源,流落深海,恐遗祸无穷。不仅鲛人族追寻,恐怕…域外邪魔或其爪牙,也不会放过。”
“柳相推断,那碎片主动遁向深海,可能是受本体(完整的扬州鼎)召唤,或本能回归其力量源头。”赵常补充道,“鲛人鳞侍追去,说明她们一族与扬州鼎关联极深,且态度是净化而非利用。这或许…是个契机?”
北鹏微微颔首。他想起那枚七彩鳞片主动显现的影像——蔚蓝深海中的鼎影,被暗红血流侵蚀。如今看来,那暗红血流,极有可能就是这污染碎片的力量,或者其背后污染源头的映射。
“南疆之事,姜破虏与柳三变处理得不错。传朕旨意,嘉奖有功将士,阵亡者厚恤。命姜破虏暂领南疆诸军事,清剿余孽,安抚地方。柳三变总理南疆战后政务,尽快恢复民生。”北鹏先处理了南疆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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