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礁疗所,位于潮音洞天与圣地“归墟海眼”之间的缓冲地带,是一片相对平缓、水深较浅的珊瑚礁盘区域。巡礼派在这里搭建了许多由巨大贝壳和坚韧海藻构成的简易棚屋,用以安置那些被污染碎片溢出的“蚀灵浊流”轻度感染的族人。
叶青璇在鳞侍·汐月和两名巡礼派鲛人医师的陪同下,踏入这片区域。身后不远处,墨戟统领带着四名神色冷硬、全副武装的守旧派卫士,如影随形地跟着,目光时刻锁定在她身上。
还未靠近棚屋,一股混杂着绝望、痛苦、以及淡淡腐烂气息的负面情绪便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的水灵不再纯净,而是掺杂了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浊气。不少棚屋外,都有鲛人战士警戒,他们脸上带着疲惫与焦虑。
走进第一间棚屋,里面躺着三名鲛人。他们的状态比叶青璇预想的还要糟糕。最左边是一名年轻的雄性鲛人战士,他左侧脸颊和手臂上,蜿蜒着数道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纹路,眼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鱼尾上的鳞片也失去光泽,边缘开始卷曲、脱落。
中间是一位女性鲛人,她似乎感染较轻,只是掌心有一小片暗红斑块,但她神情极度恐惧,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缩在角落,对任何靠近都反应激烈,眼神中充满了混乱与自我怀疑。
右边是一位年长的鲛人,他半边身体都覆盖着那种暗红纹路,但诡异的是,他没有痛苦挣扎,反而睁着空洞的眼睛,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仿佛沉浸在某种幻梦中的诡异微笑,对周围一切毫无反应,生命力却在缓慢而持续地流逝。
“蚀灵浊流的感染,分为几个阶段。”陪同的巡礼派首席医师,一位名叫蓝漪的沉稳女性鲛人,低声向叶青璇介绍,“初期是接触部位的‘侵蚀斑’,伴有灼痛与精神烦躁。中期是‘蚀纹蔓延’,浊流能量侵入经脉与血脉,引发剧烈痛苦、肢体失控、幻视幻听,同时开始吞噬生机。到了后期…”她看向那个微笑的老者,“浊流似乎与宿主的精神达成某种扭曲的‘共生’,宿主失去自我,化为只知散播污染或沉溺幻境的‘蚀傀’,生机被彻底转化,难以逆转。我们目前的手段,最多只能延缓中期向后期发展的速度,对初期感染者效果较好,但也无法根除体内潜伏的浊流。”
墨戟统领在一旁冷冷插话:“看到了吗?这就是与陆上来往、圣物被污带来的灾厄!连我族传承医术都束手无策,你一个陆上人,又能如何?”
叶青璇没有理会他的质疑。她走到那名年轻战士身边,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缕极其凝练、几乎化为实质液滴的青碧色生机灵光。她没有直接接触那些暗红蚀纹,而是将灵光悬停在蚀纹上方寸许处。
闭目凝神,《青帝长生诀》全力运转。她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那缕生机灵光,小心翼翼地探入年轻战士的体内。
瞬间,一股暴虐、阴冷、充满了疯狂吞噬欲望的负面能量顺着神识反扑而来!那不是简单的毒素或邪气,更像是具有某种原始恶意的“活物”,它缠绕在战士的血肉、经脉甚至部分灵魂碎片上,不断啃噬生机,同时散发出干扰神智的精神波动。
叶青璇稳住心神,青帝生机的特性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她的真气并不与那股浊流正面冲撞——那样做只会激起更剧烈的反抗,甚至可能加速对宿主的伤害。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渗透、包裹、安抚。
她先以生机之力,护住战士尚未被侵蚀的重要脏器与识海核心,隔绝浊流的进一步蔓延。然后,极其耐心地,一丝丝、一缕缕地,用充满生机的青木真气去“浸润”那些被浊流占据的区域。
青帝生机,代表的并非仅仅是“生长”,更深层的本质是“有序的造化与循环”。而那蚀灵浊流,代表的则是“无序的吞噬与枯寂”。
当充满造化之力的青碧灵光,触及那些暗红蚀纹时,奇迹发生了。
蚀纹的蠕动明显变得迟缓、滞涩,仿佛遇到了天敌。暗红色的光芒在青碧灵光的照耀下,如同积雪遇到暖阳,开始一点点消融、褪色。但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那些被“融化”的浊流并非彻底消失,而是化作更稀薄的灰黑色气息,试图向其他部位逃窜或钻得更深。
叶青璇早有准备,她左手掐诀,口中轻诵真言,那悬停的生机灵光骤然扩散,形成一个柔和的青碧色光茧,将年轻战士整条被侵蚀的手臂连同部分躯干笼罩。光茧内,青木真气循环往复,不断冲刷、净化。逃逸的灰黑气息一接触光茧壁,便被更浓郁的生机之力分解、同化。
肉眼可见地,年轻战士脸上的痛苦神色逐渐舒缓,身体的抽搐停了下来。手臂上那几条最明显的暗红蚀纹,颜色迅速变淡、缩短,最终只剩下几道浅淡的、如同伤愈后疤痕的粉色痕迹。他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虽然依旧虚弱,却恢复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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