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火焚心，暗涌将至
出租屋三室两厅的客厅里，空气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绷紧。陆离盘膝坐在地板中央，面前那只伤痕累累的铜罐（充当丹炉的角色已然超纲）底部，青碧色的火焰无声吞吐，映得他额角渗出的汗珠晶莹闪烁。药香浓郁得化不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气息。
“凝！”
他低喝一声，双手印诀猛地向内一合，磅礴的灵识死死锁住罐内几股即将失控暴走的药性精华。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感知着每一丝能量的流转、碰撞与融合。罐内暗流汹涌，冰寒与灼热在极限边缘反复试探。
嗡！
陶罐剧震，盖子噗地被冲开一道缝隙，一股白中带灰的烟雾猛地窜出，带着浓烈的失败焦糊味，迅速弥散开来，将陆离笼罩其中。
“咳…咳…”陆离挥散烟雾，脸色阴沉地看着罐底残留的几坨形状不规则、色泽黯淡的药膏，只有一颗勉强成型的小丹丸沾在罐壁，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灵气微弱如风中残烛。
“又废了…八十炉…整整八十炉！”他猛地一拳捶在地上，指节瞬间泛白，压抑的低吼从喉咙里挤出。从李玲玉苏醒、安顿好一切开始，他便日夜不休地炼丹，近乎疯魔。手头积攒的、从十万大山边缘带回的、以及李忠他们冒险在城中某些隐秘角落高价收购到的灵草，此刻已几乎消耗殆尽。
他看着旁边几个简陋瓷瓶里勉强收集到的成果：十五颗三品丹药。三颗勉强算成功的“雪骨丹”（效果逊于雪引丹，主固本培元），两颗品相稍好的“回春丹”。这就是耗尽百余份材料、苦熬无数日夜的全部收获。
成功率，仅仅五成！
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他清晰地记得，当初冲击二品丹药时，前五十炉虽有坎坷，但成功率是稳步提升的。五十炉后，培元丹的成功率已然稳定在九成左右，堪称惊人。可这三品丹药，从在山上初步尝试算起，加上这八十多炉，总数已远超百炉，却死死卡在五成的门槛上，寸进难进！
“品级越高，难度果然是几何级数暴增…难道是我的神魂强度还不够？”陆离眉头紧锁，灵识沉入识海。得益于这近乎自虐般的高强度炼丹，他的神魂之力确实在稳步增长。最初刚回城时，灵识勉强能覆盖直径百米，如今已能稳定延伸至一百二十米开外。小区外马路对面便利店老板打瞌睡时嘴角留下的口水痕迹，楼上住户电视机里肥皂剧的对白，楼下花坛泥土深处蚯蚓翻身的微弱蠕动……纤毫毕现，尽在“眼”底。
这种感知力，放在古武界，足以惊世骇俗。可为何偏偏在炼丹上，尤其是三品丹药的凝丹关键一步，总差了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圆融？仿佛一层薄而坚韧的膜，阻挡着他触摸更高层次的丹道真谛。是青帝长生诀的瓶颈？还是那浩瀚传承记忆尚未完全解封的关键节点？
他郁闷地摇了摇头，将烦乱的思绪强行压下。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蒙尘的窗户，给室内镀上一层颓败的金色。不能再耽搁了，小区里的人流开始增多，频繁的炸炉（虽然动静已被他用灵识尽力束缚在罐内，但失败的气味和偶尔逸散的能量波动仍需遮掩）和自己这个陌生“租客”长时间闭门不出，已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他迅速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五颗来之不易的三品丹药用特制的玉瓶装好，塞紧瓶塞。随后开始清理“战场”。炸裂的陶罐碎片、焦黑的药渣、空气中残留的异样气息……都被他一丝不苟地用真气化去痕迹，再混入生活垃圾。做完这一切，他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气，试图平复炼丹失败带来的精神刺痛和灵力消耗后的空虚感。
隔壁主卧的门虚掩着，传来李玲玉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在三品回春丹（陆离之前炼制成功最好的一枚三品丹）持续的药力滋养下，她恢复的速度远超预期。苍白的脸颊已有了健康的血色，虽然内腑的暗伤和损耗的真元仍需时间调理，但至少不再是那副随时可能油尽灯枯的模样。只是她大部分时间仍在沉睡，那是身体在深度修复的本能。
客厅角落的地铺上，一直值守的李忠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他从陆离压抑的低吼和空气中残余的失败气息里，感受到了自家恩公的烦躁。
“恩公…”李忠的声音低沉而恭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询，“可是炼丹不顺？”他亲眼目睹陆离如何从无到有，在绝境中炼出救命的雪引丹，早已将陆离视为深不可测的丹道大师。此刻见陆离神色不虞，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惶恐——连恩公都感觉棘手的三品丹，其炼制难度，恐怕远超自己这等武夫的想象。
陆离摆了摆手，没有解释失败的细节，只是问道：“外面有什么动静？”
李忠神色一肃，靠前一步，压低声音：“正要禀告恩公。今日午后，小区里…有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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