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祁夜推开门的瞬间,凝固成了坚冰。
周芷宁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手中那本墨蓝色的日记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几乎要握不住。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耳边嗡嗡作响,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一声声,撞击着脆弱的耳膜。
祁夜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线,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没有立刻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精准地锁定在她手中的日记本上。
房间里空气仿佛被抽空,令人窒息。周芷宁甚至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实质的冰冷怒意,比之前任何一次冲突都要强烈,都要……危险。
她下意识地想将日记本藏到身后,但这个动作无疑是欲盖弥彰。她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迎上他那令人胆寒的目光。尽管内心早已兵荒马乱,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被窥破秘密后的虚张声势,支撑着她没有立刻瘫软下去。
死寂在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祁夜动了。
他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暴怒地冲过来,而是用一种极其缓慢、仿佛踩在心脏鼓点上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了房间。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叩、叩”声,每一下都敲击在周芷宁紧绷的神经上。
他径直走到她面前,停下。距离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冰冷的空气,能闻到他西装上残留的、淡淡的雪茄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能看清他眼底那翻涌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他的目光,终于从日记本上,缓缓移到了她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有被侵犯领地的暴怒,有秘密被窥破的阴鸷,还有一种……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类似于狼狈和受伤的情绪。
“偷看别人日记,”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反而显得更加危险,“好玩吗,周小姐?”
周芷宁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攥紧了日记本,指甲几乎要嵌进硬壳的封面里。她知道此刻示弱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于是强迫自己扬起下巴,用同样冰冷的、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回敬: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告诉我你像个变态一样跟踪窥视了我十年?告诉我你处心积虑,就等着周家破产好来捡漏?”
这话如同点燃了引信。祁夜眼底最后一丝克制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戾气。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抢日记本,而是一把狠狠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瞬间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告诉你?”他嗤笑一声,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灼人的热度与刺骨的寒意,“告诉你什么?说我像个可怜的影子一样暗恋了你十年?说我在你最风光无限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眼底藏都藏不住的绝望?然后呢?等着周大小姐你的怜悯,还是嘲笑?”
他的手指收紧,迫使她抬起头,不得不直视他那双燃烧着偏执怒火的眼眸。
“周芷宁,你告诉我,那个时候的我,拿什么去告诉你?拿我私生子的身份?拿我连周家大门都进不去的卑微?”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钝刀,割裂着周芷宁的认知。她一直以为的“趁火打劫”,背后竟然藏着如此漫长而扭曲的执念与……自卑?这个认知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所以……所以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像囚犯一样关起来?用那份可笑的协议来羞辱我?”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下巴被钳制而有些变形,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种错综复杂的、令人窒息的局面。
“羞辱?”祁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那双黑眸里翻滚着骇人的风暴,“这怎么是羞辱?这是占有!是我等了十年,终于有能力把你圈禁在我领地里的证明!”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粗暴地擦过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毫无怜惜,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你的快乐,你的悲伤,你的绝望……都应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别人不配看到,更不配拥有!就连你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这偏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宣告,让周芷宁浑身发冷。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冷酷的商业阎王,而是一个被十年执念扭曲了心灵的、危险而复杂的混合体。愤怒、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因这沉重而扭曲的情感而产生的悸动,在她心中交织,让她几乎崩溃。
“疯子……你这个疯子……”她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
“对,我是疯子。”祁夜毫不否认,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从十年前在夏令营树荫下,看到你安安静静看书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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